天色尚未亮堂,门外传开打斗的声音,让金凤兮瞬间从浅眠状态醒了过来,她并没急着冲出去,而是走到门悄悄听外面的动静。
外面似乎有几个人,他们说的话声音不大,隔着草屋那不厚实的门只能听个大概,声音有些耳熟。
“让开。”
“哎呀!你说啊?我瘦猴在这片儿混的也不错,什么人的荷包没有偷过,唯独就没有见过你,兄弟报个家门吧咱们好认识一下,免得到时候打死你都不知道你是谁,没法儿做墓碑啊。”
门外最嫌弃响起的声音只是有点耳熟,至于第二道声音金凤兮则是完全耳熟,除了瘦猴那带着贱兮兮的痞气的声音,当真没人会这种语气。
那人对上瘦猴既然也不甘示弱,冷哼一声道:“哼,我是谁需要告诉你一个乞丐?让开别以为自己有点三脚猫功夫就能打得过我,若非我不愿招惹是非,你当真以为自己还能好好待着同我说话?”
“啧啧!人啊就乐意吹牛,你要是真有能耐杀了我还会在意这些?我就最不愿意遇见你们这些心口不一的人,嘴里没一句实话全特么放屁。”
“你找死!!”那人显然没想到瘦猴说脏话都不带商量的,张口就来似乎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由此金凤兮不难以推测出对方身世肯定不简单,想着她推拉开门含笑走出房间,眼中故意装带着刚睡醒的一丝迷茫。
“大早上的怎么回事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瘦猴我不是让你走吗,你怎么还在?”
瘦猴的眉头微挑,立马会意金凤兮的意思,脏兮兮的脸上带着坚定:“席大夫,你帮过我我岂能有不报恩的道理,你放心席大夫这个人交给我。”
他这样说自然没有人怀疑,毕竟当初他接近金凤兮的理由就是报答恩情,如今这样说算是将话说在明面上而已。
金凤兮无奈的叹息,语气颇有些无力:“我真不需要你帮忙,我自己就可以真的。而且将你从牢狱中救出来的不是我,是秦紫汐,你若要找人大可以去找秦紫汐。”
“秦小姐之所以肯帮我,不正好是席大夫请求的吗,自然秦小姐的恩情有空我会报答。”
他说的严肃,让金凤兮都不好意思拒绝,只得边叹气边叫他随意。这边处理过瘦猴的事之后,她的双眼终于看向旁边与瘦猴对战,此时手里拿着一把冰蓝色剑的男子。
这名男人金凤兮可以肯定她3不认识,不过五官看来又有那么一些熟悉,让她有点稀里糊涂。
“额我们认识?怎么看着有点面熟呢,但我又肯定没见过你才对啊。”说肯定没有见过并不是她记性有多好,而是对方的长相。
这人身穿一袭白色衣服,头发被规矩的束在头顶,一半披散在身后,骨架不似其他男人那般粗狂反而很纤细,个子却不小跟北冥羽有的一比。
他的肩膀并不宽厚,腰身很纤细如同女子一般,右眼眼角出有一颗泪痣,眼尾处被拇指大小的红色衬托,似乎是胎记。
他长相偏女性化,狐狸一般的眸子笑起来格外勾人,薄唇略显苍白,嘴巴不大,鼻尖同样小巧,笑起来有种勾人心魄的妩媚。
就这长相估摸着扮作女子都没人怀疑,只是他身上的气息很邪性,总有种吞噬的恐惧。
那种感觉也很熟悉,似乎在不久之前她就接触过,可惜根本想不起来!
其实金凤兮的打量也只在一眼的瞬间,根本没在对方身上停留多长时间。
男人天真的偏头,似乎在想这个问题该不该回答,最后耸耸肩道:“我们不认识,至少席大夫不认识我。”
“哼!席大夫确实不认识你,她也没有必要认识你这个辣眼睛的人妖。席大夫你先回屋子里去吧,这儿就交给我处理。”
男人被人说人妖肯定会恼羞成怒,然而这个人却一脸坦然,语气温缓的对瘦猴道::“曾经说我是人妖的那些人,他们再也做不了男人了,所以你想好将来去哪儿当差了吗?”
“啧啧!果然人妖跟女人一样的小气,怎么该不会戳到你的痛处了吧?你不行。”说话间眼神向下看去眼底带着玩味。
然而让瘦猴和金凤兮想不到的是,那家伙却并没有生气,一如既往握紧剑嘴角上挑淡定自若的神色仿若瘦猴说的那个人与他无关。
“行不行得女人试过才知道,你又不是女人而且脏兮兮的,我当真看不上若是换做席大夫,我倒可以考虑一二。”
话虽如此说,他的眼睛却没有色眯眯的打量金凤兮,而是看着手里的剑白皙手指抚过剑刃顷刻间白皙的指尖被划开一道极浅的伤口,血珠儿顺着伤口往外渗越聚越多直到划过指尖半圈滴答掉在泥土地中找不见踪影。
相同的金凤兮也没有生气,反而向后退出一步距离饶有兴味的笑问:“哦?在下有那么帅吗?说来在下平日当真从未在意过样貌,如今听闻阁下夸赞忽想起说不定在下能用这副还不错的样貌,找几个美娇娘作伴打发孤单日子呢。”
在场两人显然没有想到她回事这种反应,脚步踉跄差点没栽倒。
尤其是瘦猴,他真的很想吐槽金凤兮不要脸的行为,可惜他不能那么做!
“我说你,听到了吧人家席大夫跟你不一样,人家只想要美娇娘可不愿与你这个恶心的人妖一样。”
“不,其实我觉得挺好。”
瘦猴本想让对方死了这份心,岂料话音刚落便听到金凤兮郑重其事的一句可以,差点没一口气提不上来憋死。
他现在心底深深的有种金凤兮专门来坑自己的感觉,并且越来越强烈。
犹豫太脏而看不清表情的脸转向金凤兮,语气平淡的控诉某人的拆台行为:“席大夫,我是在为你的人生安全拒绝,您要不要自己拆台害自己?”
说实话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如此做,他能说金凤兮看不清形势吗?想让并不是,据他了解到的金凤兮而言,那就是个人精中的人精怎么可能看不清这点小事。
那也就是说,她又自己的办法解决,可是!!即便有自己的办法解决,能不能在他没说话的时候说呢?非得如此让他啪啪打脸吗?
对于瘦猴的怨念自然金凤兮接收不到,她只是很天真的偏头脸上堆满和煦的笑意:“抱歉忘记了,我只是提醒一句而已并没有其他意思。”
没有其他意思?说实话对这话的真假性,他都不用衡量都能大胆说出假的,绝对假的。
明明在自己没说的时候,她就有开口的机会为何偏得等到自己说完之后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呢?
说不是假的当真没有人相信,她金凤兮分明就是故意的,而且那眼神中明明有清晰可见的恶作剧成分。
当初他只是认为金凤兮很聪明,有着不似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成熟,如今看来貌似是他看的不够透彻,这不就露出小孩子恶作剧的心性来了。
可怜他一心想帮忙,却被帮忙的人给坑到丢脸!唉!生活不易遇见像眼前这位有脑子又恶趣味的祖宗那生活就更不用提了!
结果金凤兮很天真的瞳孔微张,就是一个不解的“啊?”
啊?啊什么啊呀,这种时候要不要装天真?
“席大夫!我是说他会伤害你,你必须得拒绝他。”
“我知道啊。”金凤兮继续天真,实则心底已经笑疯不知多久了,尤其在对上瘦猴的心累和对面那人的蒙圈时。
她承认自己很坏,明知瘦猴为自己着想却还在这儿逗他玩儿。
见瘦猴有些情绪崩溃,她赶忙走上前不嫌弃脏的拍肩安慰:“我这不是随意说说吗,自然不会真的能。”
“所以这就是二位忽略我的原因?”
那个人语气有些不耐烦,可惜金凤兮照常装作听不出,眨眨眼很好奇的问:“什么原因?忽略你了吗?”
又是那副天真烂漫小白脸,当真叫人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
见金凤兮这边实在没什么办法入手,他只好找瘦猴出出气,只是他不知道同样的瘦猴也很憋屈,若非必须得隐藏自己的实力不能给金凤兮带来阻碍,他早就弄死对方了哪里还会像个白痴似的站着任由对方蹦跶。
“你不是想同我这过招?”
“不想,老兄你谁啊?是不是脸有点太大了,这种自大的话也亏你说的出口。”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没办法在身手上痛快,倒不如嘴上痛快痛快。
果然那个人的脸色有一瞬间变了,但很快又恢复如初就跟什么事都没有过是的。
这个人的定力金凤兮很佩服,瘦猴也很佩服,几次三番的挑衅他竟都能压住不暴躁可见其操控心性的本事绝对不一般。
“哈,如此便不敢了?那就让开我有事同席大夫讲。”
金凤兮眨眨眼,推开挡在面前的瘦猴,也只是向前一步好奇的问:“找我帮忙?我一个大夫能帮什么忙。”
岂料对方竟收起剑抱拳恭敬道:“烦请席大夫跟我走一趟,我家夫人需要席大夫治病。”
“你家夫人那位?我在这儿你家夫人都找的到。”
那人只是看着她,忽然开口反问:“席大夫当真不清楚吗?席大夫够聪明,既然心中已然明了又何须我多嘴。”
“哎?明了什么,你们掌柜也是个大夫,何须我来治病救你家夫人。当然,我既然有求你家大夫,这一趟务必得走的,就请前面带路吧。”
那人在听到金凤兮前半句话的时候脸色明显一变,但在听完整段话后又有些无法理解。
他以为金凤兮不会答应,至少也得借此机会好好提条件,哪成想人家一样都没要,答应的干脆利落。
瘦猴并未言语,痞里痞气的站在原地嘴角上撇,似乎根本没有跟去的意思。
他忍不住好奇看向这个三脚猫功夫的乞丐,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问道:“你不去?”瘦猴看看左右两边,在确定身边只有金凤兮和自己没别人之后,终于肯抬起一指指向自己:“谁?你说我?”
“对,你难道没打算跟去?”咬牙切齿强撑着抽剑的冲动,咬牙回答并再次问他。
哪成想,对面那个脏兮兮也不知道去做过什么,比乞丐还乞丐的小偷却撇撇嘴,想也没想的摆摆手,似乎很嫌弃:“不去不去!!我一个小偷跟着到处跑什么,难道嫌自己进去了牢房?”
地确身为小偷的身份,确实没法子到处跑,他刚想在说什么被瘦猴接下来的话打断:“更何况,席大夫是去救人又不是上断头台,我也不懂医术跟着去做什么?赏花赏景还是偷光你主子家?”
瘦猴的话噎的对方脸色通红,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貌似说什么都没有用,而且说多了容易漏出一些不为人知的事。
最终瘦猴并未跟着去,他就待在茅草屋里嘴里叼着一根草,地面上铺着一床棉被翘起二郎腿优哉躺着睡觉。
优哉睡觉的瘦猴,眼神瞟向门口的方向嘴角挑起嘲讽的弧度,门外有人估摸着那些人是怕他通报什么人,为了以防万一留在这儿监视他或者更干脆点,来杀他的。
他这边自然没事,不过三两只蚂蚁而已单手都可以解决干净。至于金凤兮那边,他同样没什么好担心。
早在那个人要出现的时候,他就已经将消息传递出去估摸着这会儿已经到地方了,那边有圣君在何须他一个属下操心。
金凤兮跟着带路的男人上了马车之后,便哈欠不断没聊几句就睡了过去。
那人看着金凤兮的睡颜,眼神中闪过一抹杀意右手握住剑把,可惜他的剑只拔除了拇指长的一节儿,被闭着眼的金凤兮打断。
“我劝你别冲动,现在杀了我为时过早。”她的眼睛并未睁开,纤长的眼睫轻颤为眼睛覆盖一层黑色阴影,语气懒散哪里有半点自身受到生命威胁该有的样子。
金凤兮的话起到了作用,他垂眸看着抽出半段的剑这犹豫片刻,最终收起剑掀开车帘看向车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