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凤兮实在觉得好笑,面上还得做出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啊?您何出此言,他不是我儿子,他是我徒弟。”
“徒弟?”对方显然不相信金凤兮所言,也确实是个人都没办法相信,一个武功很好的徒弟,和一个不会武功的师父?这个组合怎么看怎么不正常啊。
金凤兮见他不相信也没有慌张:“没错,确实是我徒弟,去年刚收的徒弟专门学习医术,当初被我救过。”救没有救过金凤兮管不着,她只要照着祁子颖给的身份来就行,至于其他的事那就跟她没有关系了,得祁子颖自己去解决。
他究竟想怎么隐瞒那就看他自己手段,说实话她还挺喜欢这种感觉的,做什么事都无需担心只要别太过火,在对方可接受范围内任由她如何闹腾。
对于是不是会让祁子颖头疼,给他带来麻烦那就与她无关了,她只要做好自己分内之事,把眼前这个角色扮演好就行,当初祁子颖不就让她这样。
对于祁子颖为何让她易容这件事,其实金凤兮心知肚明,为的不是她。祁子颖那种人可不会为旁人着想,他为的是自己。
自然这些都无所谓,她金凤兮又不在乎,这样也好省去了不少麻烦还有人帮着,可以肆无忌惮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来。
金凤兮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宫了,只是这次跟上次有所不同,她这次穿着朴素背不似上次那般被祁子颖特意叮嘱,这次她穿着比上次稍显老气,是她故意为之就怕有个破绽。
祁子颖上次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并没有提前给她人皮面,反倒等进去之后才给她,虽说她这种小郎中不会有人在意,那万一呢?万一有人刚好注意到这点告诉皇帝呢?
当时金凤兮没有想明白,后来回客栈好几天才想通,他这么做的目的仅有一个,就想告诉金凤兮她的死活掌握在他手里,最好配合这点。
可见祁子颖当时带她去的时间点都在安排之中,那些为数不多路过的人肯定跟祁子颖多少有些关系,所以他的死活都在对方的手中掌握,只要那些人将这件事告诉祁天国皇帝,对方势必以欺瞒君王,图谋不轨的罪名将她处决,至于祁子颖本人金凤兮相信,只要那些人将细节稍微修改。
比如恰巧那个时间点祁子颖不在之类的话,必不会有事最多也就被祁天国皇帝数落办事不够细致仅此而已。
他肯定是看出自己怕死,所以才如此做,而他也相信金凤兮可以想同,怎么说金凤兮从头到尾都在表现自己的头脑。
虽然祁子颖不认为金凤兮可以不过自己,猜测这点小细节还是没有问题的。
对此金凤兮本人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笑对方过于相信自己的判断,哭就因为这样被人算计其中!她甚至有些后怕,如果自己并没有那个头脑呢?那她必定犯错到时可就完了!!
她不是个盲目相信自己的人,在那些事情上她都会以两个角度思考,一个是判断正确的自己,另一个则是毫无所觉判断失误的自己,她始终认为不能暂时看似比别人聪明就绝对安全,凡是都有个不确定,万一呢?万一她一时大意出错呢?
她相信不仅仅自己如此,事实上子钰同样如此,只是他喜欢将自己的强大展现在明面上罢了。
而且如今的他确实有那个能力承担自己的那份嚣张自信,而她金凤兮却不能!
走进皇宫原本金凤兮以为应当被带去太后的宫中,结果这位将军竟直接带她去了祁天国皇帝的正殿,甚至没有人通报。
此时的她心惊之余竟有些心忌,不知为何心口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事即将发生,在这个节骨眼上她竟有些怯场,若非无法逃避她早就退缩了哪里还会明明感觉出有问题依然义无反顾向前。
她承认自己并不是一个多么大胆的人,相反其实她的胆子很小,怕死怕失去,更怕自己报不了仇!她的骨子里其实是个喜欢踏实的人,脚踏实地走下去才让她安心。
而如今的她却要迎接即将到来的不确定,那种不确定让她心神怯意。
对于习惯了自己边走边铺路,一步一脚印走过来的她,如今的一切就好像又人在后边推着,让她去走那段隐形的道路一般无二的心虚。
可她没有办法回头,因为身后被人推着根本回不了头!
“劳烦公公待我通报一声,就说祁海参见。”
“哎呦海大人您可终于来了,陛下方才有旨只要来人是海大人便无需通报,咱家在这里候着就是特意在等您呢。”
来人说完看向祁海身后安静站立,微躬身的金凤兮倒也没有问她是谁,让开道儿让金凤兮和祁海过去。“这位钟大夫,海大人请把二位。”
祁海抱拳,微低头豪气道谢:“多谢公公。”
“钟大夫待会进去的时候还请千万得谨言慎行,若你不想出事最好顺着陛下的话走,如你上次那般便只有死路。”
金凤兮好笑,祁海这完全不是为她金凤兮好才说的,对方仅仅因为自己看似有办法治好太后的病所以他这么做明面上看着是好意提醒,实则不过在威胁她金凤兮为了孩命最好说话做事的时候小心一点,别自己害了自己。
都说武将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实则是那些人不懂瞎说而已,武将身为镇守家国的存在怎么可能当真没有头脑,若无头脑他们的胜仗靠什么打下来的?全凭一身本事肯定不可能,所以他们不但要有好的身手,同时还要有好的头脑。
一般情况下这些人才最可怕,文官确实头脑好然而多的文官太小家子气,根本没有武将的豪情壮志,也没有武将的经验和身手,所以与她而言文官比较反而比较容易打交道。
这也正是她为何在看到对方的时候,下意识认定要远离这个人的原因之一,无论是这个祁海也好,亦或者左云也罢,他们都不是一般角色,在没有绝对必要之前最好别靠近,免得自己给自己找死路。
看着金碧辉煌的宫殿金凤兮低头轻点好似很害怕,实际上她也确实很害怕,上次遇见祁天国皇帝的时候心中平静,这次却不同她自己都搞不明白原因。
祁海带着金凤兮走到殿旁,忽然停住脚步在金凤兮不解看过去时,只听他说道:“陛下有旨,你独自一人进去即可。”
此话一出金凤兮更心神不安,却又没法说什么只得点点头硬着头皮走进殿内。
金碧辉煌的殿内很大,然而金凤兮却没有心思欣赏,只一个劲儿低着头向前走,直到看见站在桌子后面批阅奏折的祁天国皇帝时赶忙下跪叩拜。
“草民钟”
“免礼,让你说自称草民着实委屈,起来坐吧我想我们该是时候谈一些事了。”
对方一开口那身明黄映衬下的高大身影威压十足,饶是金凤兮这等见惯大场面的人也不由心生忌惮,呼吸都有些急促。
而且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打断她的介绍,为何又说草民自称呼委屈?这个祁天国皇帝到底想说些什么,他是不是知道些事?
“多谢陛下。”
“你批阅过奏折吗?”见她起身,祁天国皇帝又忽然来这么一句,吓得金凤兮心差点没停止跳动。
霎时间寒气自周身散发而出,骨子里都冷的疼。对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若在不明白所谓何意那就太假了。
想通这点她诚实的摇头,“未曾。”此时的她在经历过惊吓之后反而不在紧张,淡定的坐在下首椅子上摇头,而这话并没有掺杂家假话,她确实没有批阅过奏折。
原本以为在她回答过后祁天国皇帝应当会问她可是金历国逃出的那个公主,结果对方却放下笔似拉家常般说道:“巧了,朕家五皇子子睿也没有批阅过奏折,你说朕是不是该给他一次表现的机会。”
“这件事陛下应当早已有答案,我岂能对陛下指手画脚。”现在的金凤兮很懵,所以到底想说什么她完全不知道。
这位祁天国皇帝陛下为何忽然找自己提起祁子睿的事?而且听他的口气似乎想要吧皇位交给祁子睿。
为什么?祁子睿病秧子一个,平常对朝堂之上的事概不处理,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打算?难道说祁天国皇帝只是想要以此来试探她?
也就证明,这位祁天国皇帝早就知晓他们那些事,所以认为她跟祁子睿有关系?
祁天国皇帝大手一挥道:“无碍,多听取别人的意见不见得是一件坏事,你大可如实说。”
“陛下草民”
“朕不拆穿你的身份,你是你也要明白朕应当知道。”
人都吧话说这么明显了,她要在继续转下去就不是对自己好,而是害自己了!“呼好吧,陛下我觉着您应当心里早有定论,何须我来告知您该不该呢。”
“那你觉着子睿那个小子如何?”
既然都问道这个份上了,她也不能试图蒙混去,只好实话实说:“我确实与五皇子有些交情,但是绝对谈不上多了解,无非喝过几次酒而已,您这么问我当真无法告知什么。”
“是吗?或许只有你不知道罢了。子睿这个孩子自小聪明伶俐,就是命运不太好偏偏过早母妃去世,还差点被敌人杀害。其实我明白他对于我的做法心生怨气,单纯认为是我的做法害死了他的母妃!”
“十几年前那次假死?”
“不错,确实是十几年前那场假死让皇宫里的许多人死于非命,然而我却没能保住他的母妃,最多只让太后保住了他的一条命也正是在那个时候,他对于我心中生出怨恨,恨我为何那么做,为何不肯救他母妃,为何那般狠心。”
其实对于祁天国皇帝曾经的做法金凤兮以前也曾经埋怨过,她最看不起的便是这种为了自己不择手段的人,而如今看着面前这个提起往事好似一下子老了十多岁,自高台跌落的老人时,她忽然就有种感觉,或许对方当初并不愿那么做。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如此想口中便问了出来“所以我还是不明白,既然陛下您如此自责为何非得那么做?”
沉默,无尽的沉默蔓延开来,眼看将要吞噬所有的时候,对方终于开口:“因为朕别无他法,当初的情形容不得考虑第二个方法解决,朕唯有选择冒险。可是朕身边人手紧缺,想要暗中保护每一个人根本就做不到,所以朕只能放弃一些人来保住家国。”
“玉妃当时知道朕的难处,为了帮朕一同消灭叛党选择冒险,也正因此丧了性命!”
“这些祁子睿都知道吗?”
只见祁天国皇帝陛下闻言挫败的摇摇头,眼神却坚定异常:“不知道,朕想过要告诉他,可那孩子根本就不给朕机会,他面对朕时表面看似无恙。实际上只有朕自己清楚,那个孩子并非表面那般的不在意。”
“他自小最在意那人便是他的母妃,朕如今想起当他母妃死后第一次见我时那个冰冷受伤的目光。自那时起朕便清楚,那个孩子他不会原谅朕。”
金凤兮忽然想起另一个问题:“十几年前那次内斗,实际上有外人参与其中吧,那个国家的人?”
她可没有傻到认为对方区区一个下属能有这么大的能力,即便祁天国皇帝在怎么弱小也是异一国之君,若只有自家国内闹腾又怎会被逼迫到没有法子的地步,显然那个人身后还有别的国家支撑。
祁天国皇帝将金凤兮从头到尾大量一遍,脸上浮现出赞赏倒也没有隐瞒:“闽国。当时的几大国并没有如今这般只在暗地里互相斗,所以我们会用各种法子将另一个国家消灭掉。”
“可是我们金历”
对方轻笑,继续说道:“你们金历有你父皇在,你父皇安排妥当他们别国根本没法子将其如何,而祁天国却有所不同,当初朕有些过于相信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