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可卿肯在协议上签字也是希望赶紧结束这件事，她不打算再去想这些了。她起身洗了个澡，吹干头发，认真的化了一个妆。老妈说要打扮漂亮，那就是不能丢她的面子的意思。华可卿真是受够了虚荣心，更加受够了满足老妈的虚荣心。

手机响起信息音，原来是夏晴发来的一段语音。

“干嘛呢，小卿。张尧说你回家啦，晚上秦肃找咱们去新开的酒吧耍一耍，你要不要来？”夏晴说。

“晚上我妈组织的家庭聚会，我妈这人多专制你懂的。”华可卿语音说。

“我们晚上九点奈斯俱乐部，听秦肃说里面巨大，什么桌球室，飞镖室，红酒吧，还有一个嘻哈大厅！”夏晴一一列举，“哎呀，反正你能想到的应有尽有就对了，这俱乐部老板据说是最近才搬来咱们南谷的，跟秦肃他爸称兄道弟的，你那边要是结束的早你就来找我啊。”

“看情况吧，你少喝酒听见没。”华可卿说。

“行啦，不跟你说了，晚上联系！”夏晴结束了对话。

华可卿无奈的耸了耸肩，手中没有放下的化妆刷继续着，眼看时间接近五点，门铃应声而响。

开门即是张尧，显然外面还在下着雨，张尧还是一贯不肯打伞的风格淋湿了呢子大衣，手里提着华可卿的行李箱。华可卿侧身示意张尧可以进来了，张尧也心领神会的进入房门放下行李脱掉呢大衣，一气呵成。

张尧坐在了华可卿家的橘色皮沙发里，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还是和两年前一样。华可卿丢给他一条干毛巾，张尧接过来擦起他柔软的头发，张尧大衣里穿的是一款印花薄卫衣，不经过任何着重的修饰，他向来如此。

“今早走的那么急。”张尧说着并没有停下擦拭头发的手。

“嗯…”华可卿很想把于奇年威胁自己的这件事与张尧分享，虽然她知道从何说起，可她就是怎么都说不出口，只好假装认真的翻着行李箱。

张尧也不再追问下去，这是属于多年朋友的默契。

“白色还是粉色？”华可卿提起两条裙子问张尧。

白色的裙长过膝，裙摆处和腰间都由蕾丝与珍珠装饰线条，优雅又纯净。

而粉色的裙长不过膝，平口吊带修身式，缎面材质在光线下隐隐发亮，灵动又可爱。

“粉色。”张尧是了解华可卿的，华可卿在外人看来坚强又理性，但在他眼里却恰恰相反，她总是佯装无所谓其实内心极度敏感。她有着小而圆的脸，脸上总是隐隐的带着笑意，亲切至极。他喜欢她被粉色包裹时，粉色映照着脸也变得红扑扑的。

“那就粉色咯，”华可卿挤着苹果肌笑笑说，“白色确实有点太正式哈。”

华可卿拿着粉色小礼服进入房里换上，“今晚那个奈斯俱乐部你也去吧？”她的声音隐约从房间里传出来。

“是啊，”张尧提高了音量，“你不来吗？”

“如果你想要我去，我可以去。”华可卿换好了衣服整理着头发走了出来，“听说里面还有桌球室，高一那会儿咱们四个天天逃课去打，我记得当时特死循环，你总输给我，我总输给秦肃，秦肃总输给夏晴，哈哈哈。”

华可卿爽朗的笑声带动了张尧也一起笑了起来，“别嘚瑟啊，我大学跟室友可是练了好几年，不服晚上单挑一下。”张尧说。

“那就这么定了。”华可卿用手比划着约定的手势，手机信息响起。是老妈发来的催促信息，原来马上要七点了。

“啊，再不出发就要迟到了。”华可卿最后整理一下妆容，涂上了豆沙粉色的口红，抿了抿嘴唇把颜色晕染开。

“我送你。”张尧起身穿上呢大衣，顺便拿起了华可卿挂在衣架上的黑色风衣，“穿上。”

距离七点钟仅剩五分钟，张尧驾驶的黑色汽车停在比尔餐厅门前，一双黑色的绑带细跟高跟鞋踩在长满苔藓的红色石阶上。华可卿向张尧道别的同时走下车，比尔餐厅是一个法式餐厅的建筑，拱形的黑色木门上是网格状玻璃，二楼短圆柱组成的围栏天台，白色的墙面一尘不染。天色渐暗，几颗星星格外闪亮，月亮却还没有露出头。比尔餐厅门外的灯光让华可卿想起了梵高那幅名叫《夜晚露天咖啡座》的画，灯光柔和却足以点亮整个街角，门外的咖啡圆桌零散的坐着一些人，巧合的与画中呼应。

华可卿回过神，裹了裹大衣，径直推开门。餐厅里的热浪笼罩了华可卿全身，右手边的棕红色木质招待台，一身黑色西装的招待员在台子后彬彬有礼的对着华可卿微笑。

“您好，女士。”招待员说，“请问您有预约吗？”

“华志雄。”这是华可卿父亲的名字。

“好的，女士。”招待员伸出规范性的标准手势，“请跟随我这边就餐。”

华可卿微微点了点头，身后另一位服务生双手放在华可卿肩膀上，微笑示意她脱掉大衣。

“谢谢。”华可卿脱掉大衣露出了粉色礼裙，跟随招待员走向了餐厅深处。

最先经过的是一条幽暗的长廊，长廊两侧挂满了形状不同大小不一拥有精美画框的壁画，橘黄色的欧式复古壁灯点缀其中，红色作底的长绒地毯上绣着金色花纹。跟随着招待员走到了走廊尽头时，一个宽阔的餐厅展现在她眼前，水晶吊灯布满天花板，把华可卿的礼裙照的闪闪发亮，几张长桌有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摆放着，每张桌子都有一群客人在推杯换盏，白色的桌旗，白色的玫瑰插花，白色的大号蜡烛。角落里乐队们认真动情的演奏着布鲁斯，招待员把华可卿带向了最里面的一张长桌，已有十几个人落座，华可卿一眼就看到了背对她坐的爸妈。

“爸，妈。”华可卿走到爸妈身后屈身问候。

“宝贝！”华可卿的妈妈金曼听见女儿声音后连头也没来得及回，便本能的答应了一声，随即站起身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华可卿。

还没等华可卿说话，金曼就松开华可卿用眼神上下左右打量个仔细，“太美了吧！”金曼忍不住夸着自己女儿，“她爸，你平时不总说想孩子，怎么见了孩子不说话呀。”

“不错，”华志雄侧过身看向华可卿，“不迟到就是值得表扬，快坐下。”

华可卿坐在了父母身边的位置，直到落座后华可卿才真正环视了一圈，大家都有说有笑的与华可卿打招呼。二叔和二叔母、三叔和三叔母、小姑和她身边的一个男人、大姨和女儿、小姨和小姨夫还有他们的儿子。

华志雄叫过身边等候已久的服务生开始上菜，在华可卿小的时候，每次家庭聚会都是来比尔餐厅，比尔餐厅是华志雄最爱的餐厅，但华可卿其实很抗拒这种吃饭需要走程序的形式。华志雄喜欢热头盘的开胃菜，不是煎就是炸，总之华可卿跟老爸是吃不到一起去的，但是餐前酒无论是什么她还是都喝的下的。

“小卿，爸爸祝愿你回国展览成功，一切顺利。”华志雄说着举起面前的白葡萄酒，桌上众人应声端起面前的酒杯。

“谢谢老爸。”华可卿与华志雄碰杯后与众人微笑点头示意感谢，她实在是不想被当做主角来对待，但她伪装的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