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比尔餐厅，服务生已经帮程致远停好了车，没等华可卿反应过来，不知何时跟出来的金韵突然窜进了后排座位里，随即方慎作出让华可卿先上的手势，华可卿一动不动，挑起眉抬了抬下巴。方慎明白了她的意思，率先坐了进去。

“小姑，”华可卿双手趴在副驾驶座靠背上，“这俱乐部是小姑父的吧？小姑父这俱乐部据说什么都有，你怎么都没跟我说过在城中有这么好的地方啊。”

“哈哈，咱家就属你最机灵了，于丽丽她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华志柔气鼓鼓的说，“你小姑父这俱乐部高级着呢，到了你就知道了。”

金韵用极小的只有后排能听到的声音，冷哼了一声，华可卿不打算跟她一般见识，权当没听见。

“到了，孩子们先下车吧，我和致远去停车场停车。”华志柔说。

下了车之后，华可卿打量着奈斯俱乐部的外观。

奈斯俱乐部整面石头砖外墙轮廓与门框都是由粉色、紫色和蓝色的霓虹灯管勾勒，霓虹灯匾各处可见，颇有赛博朋克的感觉。

“哟，这不是华可卿大美人吗？”于奇年可恶的声音在华可卿脑后响起，华可卿瞬间头皮发麻，不用回头就能知道他是何种嘴脸，这时于奇年刚把车停好从车里走下来，走到了华可卿的身边，金韵饶有兴致的看向于奇年。

“我跟你很熟吗？”华可卿说着头也没回的就推门进入了奈斯俱乐部，没走几步，一只手就搭在了华可卿的肩上，华可卿吓了一跳，以为是于奇年，结果回头发现是方慎。

“我靠，大姐，”方慎一脸崇拜的说，“你也太猛了吧，谁都知道于奇年不是什么善茬儿啊。”

“一边儿去。”华可卿说着走到存衣处。

“别介，”方慎也把外套存起来，转过头看着华可卿说，“不跟弟弟我喝几杯吗？交流一下亲情。”

“我跟他不熟，跟你就很熟吗？”华可卿依然看都没看方慎，说完这句话径直走向俱乐部里面。

“哎，”方慎赶紧跟上，“我是弟弟啊，我可是你小姨的儿子，你说我们熟不熟？再说，就是因为不熟才要交流一下亲情啊，你不知道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历史的源远流长靠的都是什么吗？”

“靠你这三寸不烂之舌？”华可卿对方慎的语言能力表示肯定。

“靠的那都是亲情的维系，别忘了咱可都是群居动物。”方慎言辞凿凿的说。

“那你知道为什么我总独行吗？”华可卿反问他。

“因为你孤独呗。”方慎不以为意。

华可卿用看弱智的眼神看着方慎，“因为猛兽才独行啊，弟弟。”华可卿直到现在才注意到方慎的外型，他柔软的板栗色头发，刘海稀疏的交错在眼前，白净的皮肤几乎透明，深邃的眼窝，眼睛好似狐狸眯成一条缝，高耸的鼻梁下是红润的嘴唇，黑白条纹毛衣松垮的穿在身上，袖长盖过手背，黑色的收脚运动裤下是当下最流行的品牌运动鞋，他就是一个二十岁男孩应该有的样子。青春、朝气、活力，是华可卿观察方慎后联想到的三个词。

“啪—啪—啪——”方慎边摇头边拍手叫好，“这才是我方慎的姐啊，语言犀利，甚至对弟弟我起到了教育意义，明天我就从家里搬出来，做一头猛兽。”

华可卿觉得方慎这人还挺逗的，“想喝酒就跟紧了，别耽误姐姐做事。”华可卿边说着边给夏晴发信息问她在哪里。

华可卿走了很久才找到桌球室，桌球室位置很隐秘，黑色的布帘绑在门两侧，室内左右两侧摆放着灰色长条沙发，中间有序的摆放着四张桌球台，第三张桌球台旁的灰色沙发上，坐着两个人，女生在低着头啜泣，男生则在一旁安慰，室内多一个人都没有。华可卿慢慢向前走想看个清楚，面前的身影是那么熟悉，男人正是张尧。

“你认识啊？”方慎这个嘴上没把门的，这种距离张尧也刚刚好听到，张尧抬起头看到华可卿的同时石化在原处。

“你先忙，”华可卿突然有点慌乱，嘴角抽搐着提起一丝丝弧线，似笑非笑的说，“我来就是想说，我正好也有事，不能陪你打球了。”

华可卿不等张尧回答挽着方慎的胳膊离开了桌球室，方慎还嬉皮笑脸的向着张尧竖起了大拇指。

“这…难不成就是我姐夫？”出了桌球室的门，由于心情过于复杂，华可卿的手还挂在方慎手臂上，“我刚刚是不是见证了一场恋爱的结束？”方慎用着欠揍的真诚脸发问，想了想他又说，“不对，应该是前姐夫了哈。”他自以为自己很聪明。

“你信不信我能让你生不如死？”华可卿正在气头上，用手指掐着方慎胳膊上的肉，方慎撞枪口式提问就是找死。

“信信信，嘿嘿，”方慎立马示弱，“咱先进去喝点哈，弟弟真的渴了。”

华可卿和方慎二人走向了大厅舞池旁边的吧台，舒适悠扬的R&B音乐让华可卿放松了不少，一杯接一杯的龙舌兰酒下肚，酒精火辣辣的烧着胸腔和胃，酸涩的柠檬和盐粒在口中混作一团。

华可卿觉得人们现实的生活就如同从云间一次次极速垂直降落到地面，有时光着脚踩着地面，有时穿鞋飘在空中停留。她喝到第五杯的时候才找到了一些真实的感觉，方慎拿着第五杯迟迟不下口，五官严重纠结在一起，终于一饮而尽，把华可卿逗的仰天大笑，方慎也跟着傻傻的笑起来。

“所以你俩就这样分手了？结束了？”方慎前后摇晃着身体说，“你就这么单身了？”椅子已经被他折磨的吱吱作响，他已经醉的失去重心了。

“连开始都没有，有个屁结束啊。”华可卿歪着脑袋看着方慎，身体却是坐的直直的，“就你这酒量还敢出来喝酒啊，回家喝奶粉吧你。”

“呕——”一说到奶粉，方慎作状就要吐出来了，吓得华可卿赶忙扶起他走向男卫生间，“老姐你不跟我进来啊？嗝——”在男卫生间门口，华可卿嫌弃的瞪了他一眼，手用力助推了他进卫生间的门，方慎一个趔趄差一点跪倒在地。

在吧台为了搀扶方慎时，华可卿不小心把酒从酒杯里碰洒了一点到手臂上，黏黏的感觉让华可卿很不舒服，她打算去女卫生间洗掉。

在她正埋头认真洗掉手臂上的残留粘液时，忽然被一个人从身后捂住了嘴，华可卿无法回头，只好瞪大了眼珠想从镜子里看个究竟，可是因为是俱乐部，所以卫生间本身灯光的设计就是异常幽暗，看轮廓只能确认是名男性，那么什么男人会进入卫生间来挟持她？在看不清来者何人的时候，华可卿大脑陷入了被害妄想的恐慌中，她左右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

“嘘——”一种气息在左耳旁传达出来，“是我。”磁性的男低音温柔坚定的在耳边响起，他的手并没有离开华可卿的嘴。这熟悉的淡果木香水味，华可卿确定此人是张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