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文洋看着李安的脸色不太好,一路上也没敢搭话,相对无声的一路沉默着到了医院。也因为赵金的事情,和齐文洋也没什么关系,就全程看李安自己的想法。
结果在医院病房里,张口就要二十万,李安皱着眉头,有些愠怒,隐忍着没发作。齐文洋才是始一听闻,就暴跳如雷。阴沉着脸走了过去,俯下身过去敲了敲年轻人胳膊石膏,阴恻恻的冷笑着。
“你觉得,是不是警察同志每次都能正好赶到呢!”
李安没插话,看着齐文洋发挥。恫吓他人,齐文洋使起来得心应手,完全是手到擒来。早几年的纨绔大少如今洗心革面,隐姓埋名不代表没了那股子戾气。
完全不用表演,本色发挥。
“年轻人,不要得寸进尺,我们愿意给你这个赔偿和解的机会,你就要接着。这个偌大的郑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说要是捅到你们学校领导那里,也不知道能需要几分钟的时间。”
未入社会的学生,可能想借此讹一笔收入,但齐文洋的话明显让他开始犹豫着。高门大院出来的人的自身底气衬着,齐文洋的气势显得咄咄逼人。
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的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下,没有像十六七的青春期的孩子那般血气方刚,硬气的和齐文洋硬钢,显然也已经知晓现在社会上权利与财富的重要性。
所以虽然脸色变了,却仍然不死心的咬定不松口。
齐文洋平静了下情绪,重新站好,整了整衣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语气倨傲:“你现在待得学校是一所二本学校,据我所知,你是农村户口,家人是在工地打工的,也不知道知道你被学校退学了以后会是什么想法。”
这句话说完,齐文洋就退到了旁边,倚着墙好整以暇的站着,一副仗势欺人的样子,却不再说话,就看着年轻人神色变化,内心挣扎着。
低调这么久了,好久没有这种仗势欺人的感受了,颇为享受。
时间缓慢过去,看着年轻人脸上渐渐浮出的汗水,李安不愿意在这多浪费时间,开口打断了令人压抑的气氛:“十万。”
年轻人有些不甘心,却最终语气还是僵硬着答应了。
李安直接把钱快捷转账,然后转身走人,没有一丝拖泥带水,齐文洋虽然觉得有些意犹未尽,但是也清楚知道尽快妥善处理好这件事才是当下紧要的事情。
两人从医院病房出来去接赵金、汤乐邦二人,在车上的时候齐文洋还颇有些遗憾的表示:“你还可以先别着急张口的,再耗一会儿,那小子指定扛不住。”
“差不多就行了,这医院的住院费用就不少。”
处理好了事情的李安心也放下来了,略显轻松的笑了笑,不置可否。看着窗外的车流涌动,脑海里浮现着小时候爷爷奶奶下地劳动的辛苦画面:“他父母也不容易,再说这事本来就是大金他们先动的手,虽然事出有因,但也好说不好听。”
“也是,这也算是妥善处理好了。”齐文洋一脚油门踩下去,引擎轰轰响起:“那我们接了人总算是可以去吃饭了吧。”
李安颇有些闲心的调侃:“你这真的是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吃啊。”
齐文洋反驳着:“那是,民以食为天,再苦不能苦肚子不是。”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顺耳啊?”
“啊,哈哈哈,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
接了人,四人一起吃饭,菜过三巡,酒过五味。
赵金在微信上转给了李安一万,对着他说道:“这次真的谢谢你,这钱等我缓过来,立刻都给你。你也知道,我这刚买了房,婚礼在即,然后你嫂子还怀孕了,手头有点紧张……”
酒喝多了,赵金有点絮絮叨叨的,李安也喝的不少,所以打断了赵金的话:“你这样就见外了,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给,我又不急着用。但是你别再出这样的事了,这次还好,下次要是嫂子知道了,一激动有点什么意外,你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齐文洋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略带诧异的打量着李安和赵金二人互相推让寒暄着。
以往印象中,李安和他们宿舍人喝酒很少会喝到这种失态的情况。虽然也是会喝醉,但从来没这么畅所欲谈过,一向惜字如金的很。
儿时一起长大的发小,多年未见,他还以为会有很深的隔阂,以为李安这次的帮忙纯粹是因为电话打到他那里了,碍于情面。但现在看来未必如此,出了这档子事,倒是把他们多年未见的生疏迅速消融掉了。
他很喜欢这种画面,因为他儿时的生活一直跟随着父亲兜兜转转,从这所城市换到那所城市,直到上了高中才稳定留在郑城高考。
他的童年里并没有那么多感情深厚的发小存在,只有不停的颠沛流离的印象。到了大学后才交了李安他们三个好兄弟,只是大学结束后,就又各奔东西了,虽然常联系,但却很少见面了。
他很羡慕这种能跨过十年的友情,比青梅竹马的爱情更难能可贵。又想到现在自己身边围着的那群唯自己马首是瞻,纵情声色犬马的人,一对比就更羡慕了。
然后他就毅然而然端起了自己的酒杯,挪动椅子坐到了过来,不多见的去刻意打招呼,想融入其中的意味:“兄弟,赵金是吧,认识一下,齐文洋,齐是齐齐哈尔的齐,文字的文,洋洋得意的洋。我是李安大学最好的哥们。”
齐文洋搂着李安的肩膀,另一只手端着酒,大包大揽的对着赵金说:“四儿的发小,就是我的发小,别的地方不说,这座城市,只要不是太过线的事,找我,都能给你办。”
李安拍掉了他的手,以往齐文洋是从来不屑于这种交际的,这次这么例外,还主动凑上来了,有点奇怪,心思一转,便明白了他可能是欣赏赵金的做法,想认识一下。
毕竟按他自己的说法,他交朋友从来只看对不对脾气,其他的因素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于是李安对着赵金介绍,故意说他的外号来拉近彼此的距离:“我大学舍友,排行老三,叫蚊子就行,然后你可别听他吹,就是他家里有点关系,他自己就是个纨绔大少而已,别指望他。”
齐文洋擂了李安一拳,李安哈哈笑着没在意,扭头继续说:“赵金,叫大金就行,发小。”
赵金明显喝多了,举着杯子也不见外:“蚊子啊,那我们以后没事就聚聚,一起喝喝酒啥的,我经常往郑城跑,李安忙,咱俩单独,不喊他。喝一个。”
齐文洋哈哈笑着:“哈哈哈,好,行,喝一个。”
李安:“你们两个,真的够了。来,一起吧,一起喝一个。”
三个快三十的人,在包厢里没有身份差别,没有隔阂的推杯交盏,都喝得酩酊大醉。至于汤乐邦,由于心情不佳,不在状态,自己喝闷酒,早早地就喝多了,正趴在椅子上呼呼大睡。
本来是打算出去简单的吃顿饭就回去的,结果一场酒结束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赵金拍醒了趴着睡的正香的汤乐邦,也没人提回去的事了。
齐文洋也不回家了,就近找酒店开了房间后,四人各自去休息去了。赵金忘了给她媳妇儿回电话,李安也没注意自己手机上有信息提醒,也就没看到时月发过来的微信。
三条信息,两条十一点的,一条下午两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