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的老婆婆听到妈妈当着众人发下的誓言可能会感觉不高兴，因为那说明儿媳妇已经跟这个家离心离德了。

不愿意花爸爸的钱，那还是爸爸的老婆了吗？

可是，奶奶却心满意足的笑了，仿佛解决了一件天大的事情一样，笑呵呵地把围观的众人遣散了，也不再为难爸爸了。

我不知道后来爸爸身上有没有伤，也顾不过来心疼爸爸，直接跳下床光着脚跑到了厨房，我只有坚决地站在妈妈一边，默默地支持着妈妈。

我当时都在想，就即使有一天妈妈真要离开爸爸，或者说是离开爸爸和奶奶，那么，我也一定会跟随在妈妈身后，宁愿吃苦受穷！

哈哈，任他们吃香喝辣、锦缎貂裘，我只选择对我最好的妈妈、最为真心的妈妈！

因为，只有在妈妈身边，我的灵魂才会得到重视、关注和安抚，我的灵魂才会觉得舒服和自由。

爸爸自己的灵魂已经被长久蒙蔽了，奶奶根本就在对爸爸和我的灵魂进行压制和控制，与他们在一起生活，我只能仿佛行尸走肉一样。

不能说我忘恩负义，我也不想在爸爸和妈妈中做出选择。

爸爸对我的确很好，是“没说的”的那种好，但是爸爸不是一个独立的人，我就没办法跟他在一起了。

他人格不独立，或者说想独立但是没有独立成，他就没办法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这也是我没办法和他在一起的主要原因，我不想跟着他一起受奶奶的牵制。

如果说，我当时不是孩子，我已经长大了，成人了，再面临这种选择时，我或许会选择爸爸，因为爸爸太可怜了。我会留在爸爸身边跟奶奶对抗保护爸爸。

但事与愿违，我那时只是一个七周岁刚刚过的小孩子，哪有能力保护我的爸爸呢？我只能选择更适合我的妈妈了。

何况，没有了我们，奶奶不一定会为难爸爸。爸爸要是不为了我们这个家，也不会受奶奶的气、挨奶奶的打，所以，还是我们拖累爸爸了。

余奶奶在厨房里看到妈妈气得直哭，也听到了妈妈被迫发出的誓言，一边赞妈妈刚强一边说：“你家老太太就是那个样，动不动就打人，天柱当年可没少挨老太太的打！你这一结婚就走了，不知道。那个时候她有个拐杖，就是专门用来打人的，打得可狠了！我们都老邻居这么多年了，都已经习惯了！”

妈妈感谢了余奶奶的好意，没有向余奶奶抱怨什么，擦了擦眼泪说：“谢谢你，余婶！我也没有别的意思，看在孩子面上我也不能闹离婚，孩子还太小，我不放心她带。不花他们的钱也无所谓，我不羡慕吃香喝辣，锦帽貂裘，我只要粗茶淡饭就够了，我最大的愿望是让孩子们都能考上个好的学校，走出去，别窝在这里受他们的气！”

余奶奶看着妈妈挑起大指道：“你牛！能做到你这样的，极少！”说完还拍了拍妈妈的肩头长叹了一声，“好人没好命啊！”

余奶奶回去了，看热闹的众人也都散了，大家纷纷暗中评论着此事，到底怎么说我们就不知道了。

这次本来是奶奶要爸爸的工资，却在我心里留下了他们离婚的阴影，因为我的心里已经敏感地思考这个问题了，并且有了自己的考虑和答案。

我的心再次揪了起来，忐忑不安地活在奶奶的一亩三分地的阴影中，更为小心翼翼地做事、说话了，这简直就是另类的白色恐怖了。

这次虽然奶奶没有要去爸爸的工资，按理说奶奶没有达到目的应该沮丧才对，但恰恰相反，奶奶仿佛达成了目的一样，表现得很是心满意足。

是的，爸爸的钱花给谁都行，花给姑姑行，花给叔叔行，花给奶奶更行，甚至花给姑姑的儿子小月儿都行，花给爸爸的孩子我们也勉强，就是花给妈妈奶奶心疼。

这在奶奶五年前写给爸爸的那封信里就可见端倪，奶奶告诉爸爸别让妈妈吃得像个肥猪。现在奶奶做出了这种事情也就情有可原了。

究其原因就是奶奶瞧不起妈妈这个儿媳妇。

奶奶对待妈妈这个逆来顺受的儿媳妇就像对待以前旧社会的佃农家的女儿一样，认为她们出身低微，没靠山、没文化，窝囊、没出息，翻不出她手掌心。这样的人怎么能配得上花她们老刘家的钱呢？好好的做个丫鬟，别吱嘴，听着就行了，哪还有她们做主的份呢？

要不怎么说呢，奶奶这源于地主阶级的等级观念和吝啬本性就一直在起着作用？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那奶奶又是为何？

如果说妈妈真是如奶奶认为的那样窝囊、没出息、没远见、没主见，那奶奶还真的就可以放心了，把这个家的权利抓在手里悠哉悠哉的享用着爸爸的钱不干爸爸想要做的事儿，妈妈和我们孩子也就会像小猪仔那样任奶奶宰割。

可是，妈妈是当时的高中毕业生，无论对当前政治还是对人生都有着自己独特的看法和考量，她有自己的准主意，她不但成功的从奶奶手中将我捞走了，还敢于站出来和奶奶辩理，这就让奶奶伤透了脑筋。

奶奶一万个心思都在琢磨着怎么对付妈妈。

如今，不管怎么说，只要妈妈不花爸爸的钱，奶奶就心满意足了，仿佛她还有机会花着她儿子的钱似的。

日子还是那样匆匆的过，奶奶和月儿打火，吃的是细粮。我们一家人开火，吃的是粗粮。

有一天中午，我一揭开锅，看到了我们家锅里面有一个不常见的白面馒头，我不知道不是我们家的，就伸手拿了起来，刚上口咬，就见妈妈及时制止了我的行为，说：“别吃！那是你奶奶的！”

我悻悻地放下了手中的馒头，吐了吐舌头，拿另一个窝窝头了。

奶奶听到妈妈说话以后，也来到了厨房，极其自然地掀开了我们家的锅，将那个白面馒头拿走了。这之中，没有跟我们说上一句话。

妈妈直到现在还一直生气呢：我们家就即使吃不起白面馒头，你也不能这样馋我们啊！那些可都是孩子啊！哪有那么强的制止力？

我们用一个炉盘做饭，刚开始煤气费两家一家一半，后来奶奶躲了，只能妈妈交。

爸爸的钱爸爸没有装到自己的衣兜里，相反爸爸拿出来让妈妈管理了，毕竟爸爸上班的时候多，在家的时候少。

奶奶看到后也默许了，只要妈妈不给自己买衣服和穿戴的东西，奶奶似乎还能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