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楼下的生活虽然艰苦但却是快乐的,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我更喜欢自己心灵上的安定和自由。
奶奶把我们从楼上撵下去之后,我们和奶奶之间的瓜葛就少了很多,妈妈除了每天能在三家一厨的厨房里看到出来洗东西的奶奶,妈妈从没有再踏入过奶奶的家门,为的就是避免奶奶因为丢失了什么东西而怨上妈妈。
但是奶奶是个不甘寂寞的人,我们不去招惹她,她却经常来骚扰我们家。
有一次,奶奶拿着煮熟的两穗老玉米来看爸爸了,玉米的表面干硬无比,已经有些透明,很显然不是新煮熟的,都有些回生了。
我们家一直吃着玉米面窝窝头,所以对煮熟的新鲜玉米一直不感冒,闻着玉米上的味道也不像奶奶她们觉得那么香。
所以,当奶奶拿出了玉米当好东西一样准备施舍给我们的时候,我们却都是小心翼翼地摆摆手表示不要,谁也没有接过来。
爸爸看到奶奶有点儿挂不住面子了,怕奶奶又要因此而生事,忙接过来,说:“咱家也难得买到新鲜的苞米,你们不想吃就算了,我吃!”说着,爸爸从奶奶的手中接过了这两穗苞米。
为了解除此时尴尬的气氛,爸爸还直接上口咬了两口,边嚼还边说:“香!”
奶奶看着爸爸一口一口的吃着,觉得还是爸爸给她面子,满脸怒容瞬间转化成笑容,此事也就拉倒了,没有再继续生事儿,回去了。
结果,奶奶走后不久,就是爸爸刚刚吃进去的这几口苞米,让爸爸的胃病又犯了,爸爸捂着自己的胃在床上疼得翻来覆去。
我们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把正在外面清扫街道的妈妈找了回来,妈妈问清楚了情况后不停地抱怨爸爸道:“你怎么为了给你妈面子连命都不要了吗?你不要,又能如何?要了,不吃又能如何?顶多被你妈挨两个耳光而已,那也比你现在这样要强啊!你现在这样,明天还要上班,你怎么上?明天胃再疼了,你怎么办?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啊!谁给的东西你都吃!”
我从来没有见过妈妈如此生气着急。
在宁夏那时,我们家没有那么多矛盾,妈妈没有必要生气着急。
回鞍山的这几个月,妈妈因为我们在楼上住,不想给整个家带来麻烦,一直忍着没有发火生气。
可这回,在我们这个小家,这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妈妈终于发飙了,不停地埋怨着爸爸。
爸爸有很严重的胃溃疡和十二指肠溃疡,这是我们都知道的,我们更知道爸爸平时不能吃比较硬的食物。
做饭时,妈妈都是非常照顾爸爸的软硬的,而我们孩子硬点软点都没事儿。所以,我们家就即使做窝窝头,也是松软可口的窝窝头,从没有把窝窝头做成硬邦邦的牢饭餐。
这回爸爸打肿脸充胖子,为了给奶奶面子根本不顾及自己的身体,真的给妈妈气坏了,妈妈仿佛把这许多年来的气都宣泄出来一样,说得爸爸无地自容。
妈妈一边数落爸爸的各种不是,一边做着应急措施。妈妈给我拿了一些钱让我快去商店里买一袋奶粉回来,我急急地接过钱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买了一袋完达山奶粉。
当我把红黄两种颜色塑料袋包装的完达山奶粉交给妈妈的时候,妈妈吩咐我说:“快去邻居家要一杯开水!是暖瓶里的开水!”
我答应后又急急地拿着杯子跑出去了。
当我小心翼翼地端着装着开水的杯子出现在妈妈面前时,妈妈又说:“快冲点儿奶粉,端过来!”
我一一照做了,将香喷喷的牛奶递给了妈妈,妈妈将爸爸扶坐了起来,将我手中的牛奶递给了爸爸说:“喝了它,看看能不能缓解一些!”
爸爸照做了,将一杯很浓的牛奶全喝光了,捂着胃喘息着。
随着时光的流逝,爸爸捂着胃的手也慢慢地放了下来,妈妈看到爸爸的病情得到缓解了,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也瘫软地靠在了爸爸的身边。
我看到爸爸和妈妈都没事儿了,也长出了一口气,心想:真是奶奶惹的祸!
这边发生的事情奶奶她们根本不知道,我们也根本不想告诉她。
但是隔三差五,奶奶总还能找点事情在我们面前刷刷存在感。
记得有一天放学,我刚跟我的同学王玉走到校门口,就遇到了奶奶,她正在山南小学的校门口等着我呢。
我见到奶奶吃了一惊,脱离开王玉的身边跑到奶奶那儿笑着当没事儿人似的亲切地问奶奶:“怎么了,奶奶?找我?”
奶奶看到我也笑了,我正放松了警惕以为奶奶没什么事儿,只是想我了,就听奶奶当着放学出校门的同学的面说:“你看看我这胳膊烫的,都是你妈妈拿开水烫的!”说着,奶奶还解开了包在她手腕子上的手绢,让大家看看她的伤。
我当时惊讶极了,也顺势地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看到,既没有红也没有起泡,根本就没有受伤的样子。
我正纳闷,奶奶就又开始当着全体同学的面数落起我的妈妈来。
我们学校门口瞬间围上了很多看热闹的人,我站在奶奶面前就像被审判的犯人一样尴尬极了,我无法说话,因为我不能证明事情不是这样的,我站在那里简直是无地自容。
我心想:有什么事儿不能回家再解决呢?非要在学校门口当着同学的面说呢?这不是败坏我的名声、给我上眼药呢吗?
何况,妈妈用开水烫你?这句话怎么听怎么不靠谱啊?我们在楼上住了这么久,受了那么多气,都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儿,怎么我们一搬到楼下,妈妈就拿开水烫你了呢?这句话别人可能相信,但我决计不相信的。就是不知道奶奶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我回家问了妈妈这个事儿,妈妈笑着对我说:“哪有这个事儿啊?我这两天根本就没见过你奶奶的面啊,怎么给她泼开水呢?这又是她在造谣生事了!”
从那天以后,王玉(就是她妈妈抓了一把瓜子给我的那个同学)再也不跟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