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为松戟把脉。

来过的太医都说，只差这一味药。

李慕钦将粟荒交给一旁的太医，太医大喜急忙吩咐下去立马调制解药，李慕钦也在一旁跟着帮忙。

这屋子里便只剩了她与松戟二人。

他的面色很不好，眉头都是紧紧皱着的，昔日他总是逗她，欺负她，可现在竟然也这般虚弱。她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眉头，低声说，“松戟，一定要撑住。”

他的手冰凉，她握着轻轻为他取暖。不一会儿，李慕钦带着解药回来，喂他下肚，松戟身子一松，吐出一大片黑血来。

片刻，太医眼睛一亮，“二公子的毒解了！”

赞木大喜，下令奖励这两个从西秦来的大夫。

她和李慕钦对视一眼，长呼一口气，还好，他们救了他。

李慕钦和她现在的身份让他们必须留下来照看松戟，除了松戟贴身的几个婢女之外，李慕钦只是个幌子，她便常日在松戟身边，看他恢复的状况，太医虽说毒已经解了，可毕竟耽搁了一段日子，松戟醒来还需要一段时日。裘玉日日来，日日看他的状况，她在一旁都看在眼里。

她看着床榻上渐渐恢复血色的他，换了块毛巾，擦拭着他的脸颊，感受着他渐渐恢复的体温，一颗心也慢慢安定下来。过了两日，她刚把最后一服药给他服下，外面便嘈杂起来。

“松戟哥哥！”

这个声音她认得，是裘玉。

裘玉急匆匆跑进来，到了松戟身边，她赶忙退到一边。

“松戟哥哥！”裘玉在他耳边轻唤，松戟眼皮一动，竟然真的睁开眼，“松戟哥哥，你终于醒了！”裘玉眼眶慢慢变红，“松戟哥哥！”

“二公子醒了，醒了！”

松戟挣扎着睁开眼，看着落泪的裘玉，嗓子沙哑，说不出话来。

“白副将，既然如此，我们还有草药要踩，就不留了。”李慕钦对白柳说道。

“二爷刚醒，二位就要离开？”白柳问道。

“是，医者看到二爷无碍便好。”李慕钦笑了笑。

“那好，明日一早，我便派人将二位送出城去。”白柳握拳，又看看他身边的那个小伙计，摇了摇头。

“白柳。”

“二爷。”

松戟勉强坐起身子，“西秦的大夫救了我？”

“是，二爷吉人自有天相。”白柳站在松戟面前。

他在半梦半醒中，似乎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她说让自己撑住，又似乎感觉到一个女子夜夜照顾自己，为自己擦拭喂药，这样的感觉让他觉得熟悉，“这几日除了婢女可还有人照看我？”

“裘玉格格日日来。”白柳说，“她对二爷的用心每个人都看在眼里。”

裘玉？难道是裘玉？可不对啊，他明明觉得，那人不是她，更像是，更像是苏言！他眉头紧锁，怎么可能？苏言怎么可能在这里？

“二爷，还有李大夫的小伙计。”白柳说道，“那小伙计细心的很，每日仔细照顾二爷。”

松戟挣扎着起身，“带我去见见我那救命恩人。”

“今早两位便要离开，此刻应该在马厩。”

她总觉得不能多留，第二日清早便去马厩牵马。李慕钦背着行李，赞木给的赏赐两人并没有多拿，只是拿了些应急的银两。

她刚一到马厩，走了没几步，便听到马儿的嘶鸣声，她转头，那马儿，“阿瑶。”她开口唤了声，放下手中的物件，转头，“我随后便到。”

李慕钦点头，便先上了马车。

习韵言走到阿瑶面前，轻轻抚着她的背，“阿瑶，你还认得我。”

松戟还未到马厩，听到那嘶鸣声，愣了愣，“那似乎是...”他加快步伐，果真，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阿瑶前，轻轻抚摸，他脚下动作一顿，心中的念头更是明朗，缓缓走向前，站在习韵言身后，低低的唤了一声，“苏言。”

她以为是李慕钦，毫无防备的转身，看到松戟脸的那一刻，瞪大眼睛，“松戟？”

“苏言，果真是你。”他突然笑了，看着她惊慌失措的脸，“怎么，又想偷偷离开？”

白柳站在一旁，吃惊的很。

“若不是阿瑶，我恐怕不知是你。”松戟看着她，嗓音低沉。

她咬咬下唇，“松戟，你还没有完全恢复...我...”她还没说完，便被松戟打横抱起往回走去。

“你放我下来！”她不敢挣扎，她害怕他的身体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门一关，这屋里便又剩下他们两个人。

松戟刚才用了力，脸色又变得有些苍白，“苏言，过来。”

她呼了口气，走到他身边，“你那么用力做什么？我又不是撒腿就跑。”

松戟眸子黯了黯，“是吗？”他倒是一瞬间害怕，他若不抱着她，她定会逃之夭夭。

屋子里又恢复沉默。

“你是为了救我才来？”松戟看着她的眼睛。

“是啊。”她松了口气，“不然我千里迢迢来这里干什么？倒是你，激动个什么劲儿，身子本来就没恢复。”

他看着她的脸，轻轻笑，好像又像从前一般，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是真的。你走的无声无息全无音讯，让我无数次以为，那过去只是我做的一个梦罢了。”

她打掉他的手，皱着眉，“疼。你不会捏你自己？”

“果真是我认识的苏言。”

“为什么不肯见我？”松戟问她，有些受伤。

“我只是，我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况且救你就好，我...还得回去。”习韵言低下头。

“回去？回哪儿去？”松戟一把握着她的手，“苏言，这一次，你以为我还会放你走？”她猛地抬头，看着他深如潭水的眼睛，“是你自己回来的，我没有逼你。”这句话，带着些妥协，又带着些下定决心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