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昭华院,云姝停下来。
灰墙残瓦,门漆掉落,枯黄的树叶堆积围墙上的瓦檐,看着不甚残败。
“这原是二爷的院子。”青芒道。
青芒进府的时候二房已经空置,只剩住在偏居的三姑娘,甚是冷清。
三姑娘疯了之后,这道门只在每月洒扫的时候才会开一次,其余时间都锁着。
锁门好像是因为三姑娘刚疯那半年总是半夜往昭华院跑,那段时间还传昭华院闹鬼的事,看门的婆子还因此吓得一病不起,最后没了,再后来知道是三姑娘,老太太就下令锁了昭华院的门,只在洒扫的时候打开。
因为昭华院几年不曾住人,如今周边都散着阴寒之气,所以府邸上下没几个人愿意清扫昭华院。
有时候严嬷嬷会亲自进来洒扫,青芒不会怕,都会跟着一起。
绿珠是江北人,家乡遭逢战乱,跟父母亲人离散,她还是云二爷领进府的。
云姝午时过后歇息了一会儿,后来被声音吵醒。
一个自称以后是玉棠居的管事嬷嬷,声称要见姑娘。
青芒刚开始还很客气的招待,给那嬷嬷倒茶喝,好声好气的说姑娘在歇息,让嬷嬷喝会儿茶一等。
但那嬷嬷说时辰不早了,要喊醒姑娘才是,然后在外面的声音就大起来。
青芒想拦都拦不住,只能气鼓鼓的看着新来的嬷嬷。
绿珠就比较强硬,直接把人给赶出院子,关在外面。
冰袖觉得不大合适,到底是老太太遣过来的,不好把人拒之门外。
但绿珠就是不开门,说姑娘在歇息,谁也不能吵着姑娘睡觉。
冰袖到底是玉棠居的新人,也知道姑娘刚刚大病初愈,就没再管这事。
云姝听到了动静,但昏昏沉沉的,也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就是没问,又继续睡过去。等她再醒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听冰袖说,绿珠把新来的嬷嬷关在外面,云姝什么也没说,也没让那嬷嬷进来。
只等青芒把水打来,她净了面,还换了一身衣裳,让冰袖把长发重新绾了一遍。
就这么慢悠悠的,不急不躁,都打理好了才出去见那嬷嬷。
那新来的嬷嬷生的丰腴,脸皮白净,腰身圆的跟桶似的,看着就不像做粗活的嬷嬷。
云姝靠在软榻,手里拿着银制小剪修着指甲。
那嬷嬷进来云姝连眼睛都没抬。
“老奴姓田,给三姑娘见礼了。”田嬷嬷微微福身行了个半礼。
“嗯。”她神情淡淡,连眉梢也没抬一下,只应了一下,多余的话一个字也没有。
田嬷嬷受到冷遇,微微皱眉,只能继续说,“老太太让老奴以后替姑娘管着小院,拘着些这些丫头。”
云姝亮了亮白皙的手,指节修长,指尖圆润,指甲修的齐齐整整。
只听那嬷嬷继续道,“姑娘下午睡得多,晚上会睡不着觉。刚才老奴让她们喊姑娘起身,她们却把老奴关在门外,姑娘,这样的奴才若是不管以后难保不会欺主霸凌。老太太把玉棠居交给老奴打理,还望姑娘放心,让老奴做个主。”
田嬷嬷被关外面当然生气,但她刚来,不能直接就去找老太太诉苦,只能苦苦在外面等了半个多时辰。
云姝手中的银剪握在手里,双目陡然抬起,直直的看着对面的胖妇人,眸光晶亮。
她目光清冷,唇齿轻启,“嬷嬷真是厉害了,才刚来就要发落我院子的丫头,还管到我头上来!”
那嬷嬷丝毫不惧,模样恭恭敬敬,回答,“老奴虽然是管事嬷嬷,但老太太说三姑娘这几年没个规矩,又忘了事,如今总要有个人教一教规矩。”
云姝就这么看着她,一言不发。
倒是绿珠看不过去,在外头听到动静就进来,直言,“我们姑娘哪里没有规矩?”
“我跟姑娘说话,这里可没有你说话的份。”田嬷嬷毫不客气的喝斥。
竟然斥责绿珠!云姝怒了!
一来就托大的嬷嬷,真是给她找了个好人。也不知是老太太给找的人,还是那位大伯母的功劳?
云姝站起身,沉声开口,“青芒,出去把门拴紧了,没我的允许谁也不许进出。”
不给她颜色看看,真以为她是软柿子了!
青芒也不管姑娘要做什么,只管听吩咐,应声就去了。
“冰袖,找根长绳去!”
田嬷嬷惊觉不好,脑子里突然出现“关门打狗”这四个字,她心里直发慌,“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嬷嬷要管我屋子里的人,总要先让我管教一下。”
面对欺主的奴才,帝姬云姝从不会手软。
“绿珠,扣起来,扣的动吗?”
绿珠生的高壮,一看就是有力气的。
“奴婢可以。”
绿珠一下就懂了,她有的是力气,严嬷嬷派给她的任务就是保护姑娘,不能让姑娘受人欺负。
她扭住田嬷嬷的手腕,死死的别在身后,一下把她按在地上,肥壮的身子“扑通”跪在地上。
田嬷嬷这才意识到要干什么,大声惊叫,“姑娘你想做什么?”
云姝神情睥睨,声音清冷,“我敬你是祖母叫来的人,可田嬷嬷莫忘了,这是谁的玉棠居?”
若她过来安安分分的,云姝自然会给她一些薄面。但她来就只是为了拘束她管教她的丫鬟,云姝必定要让她长个教训。
一个嬷嬷想管她?肉长的多就能管到她头上来?简直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