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姮倚着坐榻上的软枕,眼神流淌着落寞。
“说了这会子话,姐姐喝点水吧!”暮颜小心的将水端到暮姮跟前。
暮姮摇摇头,无力的笑着。
“您得听颜儿的,这样才能早点好起来。”暮颜知道,此时的姐姐心里一定在流泪。
“颜儿,我怕是好不了了!”暮姮扯出一抹悲凉的笑,有气无力的说着。
“说什么呢!”暮颜笑着说道,放下手里的茶碗,眼泪不争气的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洒落下来。
“这几日,我总想着在府里的日子,想着母亲,祖母……”暮姮说着,眼泪从眼角悄悄滑落下来,病容中又添了悲凉。
“颜儿都知道,可是请姐姐相信,五日之内颜儿定让姐姐康复如初!”暮颜抹了抹眼泪,信誓旦旦的笑着说道。
“咳,咳咳!”暮姮用丝绢掩嘴轻咳了两声,握着暮颜的手又道:“你今日能来,姐姐已经很知足了!”
“那颜儿就给姐姐讲讲故事吧!”
“好!”暮姮轻声应着。
暮颜莞尔一笑,娓娓道:“记得小时候和母亲住在别苑那会儿,母亲总是生病,嬷嬷们便隔三差五的去府里禀明此事,后来府里为了清净干脆就给我们请了一个女大夫,给了他一年的诊费和药费,那个女大夫人很好,她总是给我讲她行医的故事,渐渐的,我就想成为她那样的人,想像她可以去救助很多人。”
“终是我们对不起斓姨娘!”暮姮低眉垂泪。这些事她从来都不知道,因为母亲从来不允许她打听别苑的事。
暮颜摇了摇头,淡淡的笑着又道:“后来,我就缠着女大夫,要做她的弟子;最终拗不过我,就悄悄地应了我。一年的时间过得很快,因为府里不再续交费用,所以她就离开了。不过,她临走时给我留下了很多医书,还有她行医时对各种病症的记载。”
暮姮的心如针扎一般,眼泪默默地滴落,她不敢想象侯府给她们母女带来的伤害。
虽说是自己的故事,可暮颜却是一脸美好,在她心里那时的时光或许是最温馨的!她抿了抿嘴又道:“后来,嬷嬷们,还有紫玉她们,就成了我的病人。”说罢,便又咯咯的笑了起来。
暮姮静静地看着她,心里自语着:“到底是苏家误了你!”
“只可惜没有医得了母亲。”暮颜叹了口气,言语带着自责。
“颜儿,对不起!”暮姮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乖张又为什么坚强。苏家欠她们母女的,不仅仅是一句‘对不起’。
暮颜释怀一笑,轻声道:“姐姐若想对得起颜儿,那就一切都听颜儿,不要动不动就说自己不行了,姐姐是大富大贵之人,老天爷才不稀罕你呢!”
“好,都听你的!”暮姮被她逗笑了,眼里的泪花如同黑夜里闪烁的星光。
“这就是了!”暮颜正了正身子,笑一本正经道:“姐姐爱吃甜食,颜儿若是没猜错的话,这些日子定是吃了不少甜食吧?”说话间,暮颜用目光扫了一眼旁边的初月。
暮姮心虚的低下头,小心翼翼的说道:“吃了药,嘴里苦涩,便多吃了几颗蜜饯!”
“是吗?”暮颜看着初月。显然她不相信暮姮的话。
初月被暮颜的目光吓了一跳,她瞄了一眼主子,弱弱道:“是!”
暮颜看着她俩的表情,便知道了真相,只听她轻轻叹了口气,笑着道:“再姐姐病愈前,先把这蜜饯撤了吧,若是觉得药后口苦,多喝些水便是,毕竟水是生命之源。”
“可是……”在暮姮心里,蜜饯对她来说不仅可以解苦涩,还能解饥饿,这已经成了她这段时间的依赖。
“没有什么可是,蜜饯不吃不会死人,若是多吃了那可是会伤人的!”暮颜半哄半吓的说着。
“啊!”初月显然被吓着了,一脸紧张道:“那怎么办啊,小姐除了药后吃,闲时也吃,饿了也吃,有时一天能吃一斤呢,就连各宫里的贵人们也会命人送些来。”
听了初月的坦白,暮颜着实被惊着了,不可思议的看着暮姮道:“颜儿竟不知,姐姐一天能食一斤蜜饯。”
暮姮眼神飘忽,苍白的脸带着一抹酡红。又小声道:“膳食无味,才将蜜饯多吃了一点点。”
“那蜜饯虽能解你口中苦涩,却也能伤你三分,如今你这咳嗽总不好,怕也有这蜜饯几分功劳。”暮颜似乎找到了一丝缘由。
“可那韩太医为何不告知?”初月不满的皱着眉头。
“服药后大多都会食用几个蜜饯,实属正常;韩太医怎会知姐姐一日食一斤,再说了,他是太医,只管看病抓药,倒是你们,终日与姐姐在一起,不予劝诫,乃是全责,应该重罚!”暮颜对初月的推卸责任,不禁怒上心头。
初月吓得‘噗通’跪下,带着哭腔道:“小姐什么都不吃,只吃蜜饯,奴婢不忍心,可是奴婢也没办法啊。”
暮颜看着她模样,又气又怜;可是她说的也没错,她只是个奴婢而已。
“好了,打今儿起,都听你的!”暮姮柔声说着,她可不想让烦恼来打扰这来之不易的温暖。
暮颜佯装生气,道:“这还差不多!”可是说罢,便又嘻嘻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