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历六月二十九日
大吉
宜嫁娶
南安侯府红灯高照,鼓乐齐鸣,直至二更天,宾客才散去。
“小姐,今天累着了吧?”桃叶为暮颜宽了繁缀的华裳,散了头上的珠花,松开发髻,轻轻梳理着。
“宾客那么多,小姐生怕出错,一举一动都要小心翼翼,若说不累那是假话,还好今天公主(宁千芸)一直领着小姐,也算是见识了一番。”月牙打来一盆清水,放在洗漱架子上,又拿起妆奁台上的润颜油往清水里滴上两滴,将帕子浸在水中。
“月牙说的没错,今日若没有公主教引我,只怕真的会在那些贵妇娘子面前失了仪态,闹出笑话来,现在想想,我还紧张呢。”暮颜吟吟笑着,却难掩倦色。
“今儿的婚宴上,奴婢真真是开了眼界,孝亲王府的十里排场,且不说各王府的小王爷送亲,就连坤少爷都亲自去王府接的亲,这郡主娘子何等尊荣。”月牙一脸羡慕感叹道。
“她是郡主,又是孝亲王的掌上明珠,自然是尊贵的,各府的小王爷送亲那也是自然,毕竟也关乎皇家;坤哥亲自去迎娶,方显得心意。再说了,抱得美人归,可不是随口说说而已,得有行动啊,更何况佳人乘轿,坤哥驾马,这样才是街头巷尾纷说的佳话。”
“是个美人没错,不过听说这郡主很是刁蛮跋扈。”月牙悄声道。
“你个小姐屋里的丫头还管起了郡主的脾气性格,不怕传出去掌嘴?”桃叶挑了挑眉毛,笑着道。
“桃叶说的没错,打今儿起,我便唤她嫂嫂了,也是这侯府的少夫人,你们断不了忘了长幼尊卑,失了礼仪;至于在外面怎样传言郡主为人,皆为无稽之谈,不可信!倘若有什么风言风语是从花溪馆传出去的,那你们就自求多福吧!”暮颜深知自己的难处,她不想紫玉她们三个再受委屈,与其后患无穷,不如先说明厉害关系,防患于未然。
“是,奴婢知道了!”二人同声应道。
“这两日暑气略重了,紫玉姐姐那里,你们多辛苦些,伤口处一定要保持干净,万不能感染了。”暮颜净了脸上的脂粉,一身淡绿色中衣的她顿觉更清爽淡雅了。
“您放心吧,紫玉姐姐已无大碍,伤口的清洗换药,奴婢是万万不敢马虎的。”桃叶轻声道。
“那就好。再等个七八天伤口愈合了,姐姐也就不用这般煎熬了。”暮颜欣慰的点点头。
“坤少爷都成完婚了,那个瑾小姐是不是也该回去了?”月牙换了盆热水,准备给暮颜洗脚。
“回也好,再住下去也好,想来她也不会有放肆举动了。”暮颜看着一脸嫌弃的月牙,笑着又道:“紫玉姐姐的事,夫人显然有些左右为难了;难道她还要让她姨母在儿媳妇面前丢了脸面不成?你们只需以礼相待,她若是个聪慧的,有了一次教训自然会在临走之前安分守己,这样大家和睦;如若不然,为难的也不是我们。”
“小姐说的是,奴婢都记下了。”月牙释怀笑着。
“这半个月大家都辛苦了,咱们院子小,也没那么多活,明天让院子里的小丫头们分批轮流休息两天,也让她们松快松快,当然休息的这两日也是有工钱的。”自从暮颜入宫两次侍疾,薛蔓萝便改了当初的规矩,除了贴身的紫玉三人以外,又给花溪馆分配了六个小丫头,专供院里闲杂使唤。
“以前是三天来人专门打扫,无一不细致;现在好了,人多了,小小年纪都生了心眼,会偷奸耍滑了。”月牙一遍给暮颜轻搓着脚,一边抱怨道。
“已然不错了,这六个都是新买到府里给咱们的,若是给院里安排六个二等女使,有经验的,只怕你们只有受气的份,就连我这小姐,也是说不得骂不得了!”暮颜看着月牙,只觉好笑。
“这是什么道理?”
“小姐的意思是说,她们几个也只是在干活上耍耍心眼儿,心里还算干净,也好管束些。如果来的是二等女使,你我的话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别说偷奸耍滑了,就是在那亭下插花,她们也是有说辞的。”桃叶一边铺床褥,一边宽慰道。
“即这么着,趁现在好好管束才是,不然生了外心就麻烦了。”月牙正色小声道。
“明白了就好,她们本也没什么根基,又是苦命出身。年纪呢又与你们差不了两岁,既来了咱们院里,那也算是机缘,好好管教管教才是正事。为仆者最重要的是忠心,至于那些小心思,只要不失分寸,便可小惩大诫。”暮颜见她二人心思通明,不禁欣慰不已。
“奴婢愚笨,原来小姐什么都知道。”月牙恍然道。
“我又不是神人,不过呢,院里的事还是知道一点点的。”暮颜俏皮笑着,烛光映在脸上,漾起柔和的光晕。
洗漱完毕,点上安神香,放下纱幔,挂上驱蚊香囊,一切安置好,主仆三人又说了一会子话,等暮颜睡熟后二人熄了灯才屏退。
夜深处,星光璀璨,红烛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