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轰隆隆雷声,将暮颜从沉睡中搅醒。
“桃叶。”昏暗中,暮颜半撑起身子轻声唤着:“桃叶。”
“小姐,怎么醒了?可是刚才的雷声惊着了。”桃叶拿着火折子轻步进来,点燃一支蜡烛罩上灯罩,关切的看着暮颜。
顿时屋里有了光,而外面也传来了淅沥沥的雨声。
“什么时辰了?”暮颜问。
“刚响过五更。”桃叶将半掩的窗户关上,小声回话。
暮颜坐了起来,桃叶见状便在她背后放了一个软枕,方便倚靠。
“昨晚还是满天繁星呢,这会儿又下起雨了。”桃叶打了个哈欠,坐在床榻边上的矮凳上。
“过两天就入秋了,这场雨过后就该凉快了。”暮颜完全没了睡意,听着外面的雨声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慌乱感。
“要不您再躺会儿吧,奴婢先去让她去准备洗漱水和换洗的衣裳。”
“好,去吧。”
桃叶走后,暮颜下了床,一身湖蓝色寝衣,乌黑的秀发直垂腰际,她走到窗前把关好了的窗户又打开,此时心里说不出的不安,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自母亲去世后,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
“颜儿,起来了吗?”紫玉轻步进来,她将伞放在门口处,向里低声轻唤。
“姐姐,外面下着雨,你怎么过来了?”暮颜见紫玉过来,惊喜中带着担心,上前挽着她来到坐榻前,二人相对而坐。
“今天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痒吗?”暮颜关切问道。
“都好了,就你大惊小怪。”紫玉柔声说着,脸上挂着暖暖的笑。
“可不能落下了疤。”暮颜勾了一下耳边垂下的发丝别在耳后,一脸认真的嘱咐。
“放心吧,不会落下疤的。”紫玉笑着,这段时间的休养让她红润了不少。
这时,院里传来一阵细碎的争吵声。
暮颜闻声起身去瞧,紫玉见状忙拿了件披风给她披上。
只见走廊处桃叶拦着月牙,二人似乎在争执着什么。
“总得让小姐知道吧。”月牙带着哭腔小声说道。
“小姐刚起,你不让她们先准备洗漱更衣,反先提这件事。再说了,你也只是听别人说的,咱们又没亲眼看见,这万一是假的呢。”桃叶压低声音阻拦着。
“谁能拿人命开玩笑?”
“你们俩过来。”暮颜站在门口,眉头微蹙脸色凝重。
此时外面已经蒙蒙亮了,刚才紧凑的雨变成了蒙蒙细雨,清新中偶尔听得一阵鸟鸣声。
“小姐,我们去准备洗漱的。”桃叶紧笑着拉着月牙就要走。
“你去准备,让月牙过来。”暮颜说完转身回屋里去了。
紫玉站在门口,看着楞在原地的桃叶和月牙,摇了摇头一声叹息也回了屋里。
走廊上,二人面面相觑,一时都失语了。
“桃叶姐姐。”一个小丫鬟走过来唤桃叶,小声又问:“现在侍候小姐起床吗?”
“好,准备吧!”桃叶露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
“是。”小丫鬟乖巧应着便退下了。
“你去吧!小姐还在等着呢。”桃叶无力的说完也走了。
月牙思索片刻,战战兢兢的进了屋。
“小姐。”月牙向暮颜福身施礼。
“一大早的,你俩在那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若让外人看见传出去,又要被拉出去罚规矩。”紫玉站在暮颜身旁轻嗔道。
暮颜则坐在坐榻上,一言不发紧紧的盯着月牙。
“姐姐教训的是,下次再也不敢了。”月牙不小心碰上了暮颜的眼神,吓得忙低下头。
“说吧,你和桃叶在那嘀咕什么呢。”紫玉又问。
“没,没什么,就是说今早下雨,小姐还去给老夫人请安吗?”月牙低着头,支支吾吾道。
“祖母曾说过,只初一,十五请安便可;可近日因为坤哥成亲,家里来了亲戚才去的勤了些;昨晚回来时祖母又特意让海棠姐姐出来嘱咐,今天无需请安了,说这话的时候你和桃叶是在跟前的,怎么睡了一觉就忘了?”暮颜平静的说着,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是,是,是我糊涂竟给忘了。”此时的月牙叫苦不迭。
“你们三个是同我一起长大的,唯有你是最藏不住事的。”
“快说啊,都到了这儿了,难不成还要让小姐自己出去打听?”紫玉看着欲言又止的月牙,又恨又爱。
“我说,我说,刚才去浆洗房取衣裳,无意间两个浣洗的婆子在那嘀咕,说,说李妈妈死了。”说完,月牙吧嗒吧嗒落了泪。
“李妈妈?哪个李妈妈?”紫玉心头一震,震惊的看着月牙。
“就是以前咱们院里的李妈妈。”月牙抹着眼泪哽咽道。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的?她家里没人来回话吗?”想到过去的情意,紫玉心酸不已,又追问。
“他儿子来过了,可是府上都忙着坤少爷的喜事,又怕犯忌讳。给了二两银子把他打发走了。”
“所以这件事根本就到不了咱们院里。”月牙的一番叙说,让暮颜明白了事情原委,此时的她脸色苍白只觉得心口闷的难受。片刻才缓缓又道:“找个稳妥的人去看看,若是实情再给李妈妈家里送些银子吧。记住,别让其人知道。”
“能找谁呢?”紫玉红着眼心疼的看着暮颜。
“去找马厩的阿四。”
“他,可靠吗?”紫玉有些犹豫,虽然那日草场帮过自己,可他到底怎么的品性并不曾了解。
“是个老实人。”暮颜坚信道。
“好,我去找他。”见暮颜这般笃信,紫玉再无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