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感冒的传染性相当的强,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但好消息是帝都已经研究出了治疗药剂,新一代的特殊编号汤剂已经在制作过程中,新闻媒体与各处报刊宣传呼吁人们不要慌乱,勤洗手,吃熟食,不要到人多的地方汇集。
虽然这个病还没有一例致死性案例,但广泛的莫名传染性质同样引起各方的高度重视。各个国家都几乎有同样患病特征的人,而病菌传染的途经依旧没有一个准确的认定——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大部分人都是在虚弱期得病的,除了肉体劳累之外,精神萎靡也是诱发因素之一。
而身体恢复后,病也就好了起来。
人们依旧在忙碌,七大姑八大姨又宣扬什么秋老虎伤人了,怪力乱神的消息,于是又能够从戴着口罩的行人中,看见一两个被身着黑白巡捕装的警备队员带走的老人。那几十岁已然不见佝偻的挣扎身影甚至让围观的小年轻羡慕不已。
可那些需要开店或者上班的人们依旧行程往来,在一定社会程度上的人们依然没有太过关注。或许只是听说,并不算严重的症状,在那些繁忙难以脱身的人们眼中不过短暂停留。
琼州,刮起了大风。
是夜。
街上的风流窜到小区之中,在略微偏僻的地段肆意冲撞着冷清的门扉。背靠公路的房子间呜呜呼啸,鳞次栉(zhi-四声)比一如铁甲的卷帘门发出哐哐的声响,让人想到有什么醉汉在外面借酒发泄内心的不满,拿着杂物野蛮地敲门。
这并不是不可能的,当然,也不会有人去拉开门帘看。这一片卷帘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开过了,真正的入口是另外一处内里的小门。可以将这件房屋看作是被当作仓库的一层楼,一二层楼间相同算是一个整体。
住户可以从后面的小道上到二层居住小房间,然后到回一层这里。自然,一层的门面比二层住户的面积看上去要大得多,这里的主人买下了三间房面的大小,似乎想开什么店,后来又放弃了——不过里面是有人居住的,但具体是二楼哪一家与这间店面相连,却没有什么人知道。
……
“刷——沙沙——沙沙——”
有些年头的灯管照射出的灯光集中在靠后的区域,这里的人并没有把所有的灯光全部打开。不过单单这样,也能看见各处都算得上整齐卫生,许多地方只不过蒙上一层薄薄的灰,没有什么蛛网蟑螂之类的存在。
“沙——”
笔触声细闻可见,除了灯管上黑黄色蜻蜓时不时撞击灯管发出的声音,就只有圆珠笔的不断滑动摩擦纸面的声响。
上下移动的笔一顿,又写下了一串又一串公式。
“嗡……哒哒哒……”
蜻蜓停留在最为明亮的灯管上,透明的翅膀打着旋儿从半空掉落下来。它翘起尾巴,趴在温度微凉的塑料壳上,密集反光的复眼反射着下方伏在案前不断书写的秀气人型。
“呼——”
吹走了刮来的薄翅,她继续书写。然而睡意就像潮水一波一波涌上脑海,不经意间已经爬上了她的双眼……
睡梦中紧了紧身上的外套。
黑黄相间一节节尾节颤抖着。
“……哈——啊~”
迷糊之间清醒过来,黄蓉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宽松的小熊T恤露出一抹白腻。此时黄蓉的睡意全无,感觉非常好,顺势低头看向了桌面。
满满的草纸最上方仅仅有三道题目是写得详细整齐,剩下在纸上的全部都是算到一半或者被划掉的错误答案,还有重复率不可不说相当高的公式。
黄蓉悲鸣一声,用伸长的胳膊肘反过来磨蹭着头皮。
欢乐全无。
感到头痛。
平日里卸下了对外的伪装,她嘴唇上夹着笔,终于露出女孩的姿态。倘若让认识她的校友发现大姐头这个样子,恐怕会直接退社或者变成另一种粉丝。
不是因为与平日不同的另外一种表现,而是因为她竟然会为几道数学题思考良久,甚至写满了一桌子的推算过程。
直起腰来,黄蓉满脸无奈。
一个坏学生如果若是想变好,那么最明显的方法就是提高成绩,提高到引起老师足够瞩目的地步。然后痛改前非,与从前不好的行为断绝,最好戴上一副眼镜变成读书好的学生该有的样子。
倘若能够在学校组织的什么思想活动上抨击一下自己的过往,流几滴眼泪,呼吁全校的坏学生们像自己一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改头换面重新做人的话那就更好了。
然而现在,第一步就一直在遭殃。
第二部本来还在酝酿着,因为白天的事情差点就直接胎死腹中。想到哪个在哭哭喊喊的人堆里一脸无辜的怪女人,她就觉得来气。之前为了降低自己在这件事情中的存在感,果断拉下脸来答应了那个笑眯眯的班长不平等的协议,否则今晚自己就不会安然无恙地呆在这里。
到现在还能记起,那些被打惨的不良同伴们受到背叛一样难以接受的表情,整个事件中除了受害者们,就只有当时待在一起的几个女生平安地走了出来。
尽管顶着老师们怀疑的眼神,还有以后恐怕难以相处的同伴那样的结果,但被追究重新责问的可能性并不是很大。她相信对方肯定有把握自己不反水的证据,比如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记录的视频跟录音。她也有两人达成协议时候的对话,在交谈的时候灵机一动,现学现卖地打开的手机录音机。
虽然嘈杂了点,但是两人为了方便交流,声音都蛮大的。
大点好啊。
朱唇咬着笔帽上的夹片,黄蓉脸上既是庆幸又是烦躁。她很清楚自己的思绪越来越飘、注意力越来越走神。究其根本就是因为书本上那几道没有解完的数学题。
真是相当的绝望,数学这个东西,你不会就是真的不会。
三道数学题,写了至少一个半小时。看着字迹愈演愈烈的草纸,悲伤自从中来,浮起一丝丝绝望。
黄蓉两个秀气的大眼睛要翻到天上去了。
难道天要亡我?
要我重操旧业?
可是对于社团帮派之间的打打闹闹,她也没有多少兴趣。说白了也就是那么一点事儿,了解完全部之后就会相当发闲,不再给予她好奇与兴奋,满足不了她。
根本没有一开始的那种推动力,整天除了腻歪就是腻歪。已经成型的小帮派给她不过如此的感觉,她甚至能够想象到往后的日子又是多么无趣。
另一部分,就是有关学业的问题。
看望过自己父亲曾经来往的女人之后,她更加明白了知识的重要。在这个家庭环境里,能依靠的也就只有自己。
假如自己成绩好一点的话,那以后见了面会不会更加自由一些?会不会更加被放心出去活动?会不会——会不会被施舍出更多的“幸福”?
“施舍。”
黄蓉心里默默念叨着这两个饱含深意的词。长期的观察就是于此,也算是她长期的努力自主没有白费,得到这么一个细想起来揪心的词语。
即使知道了向上迈步的途径,也因为眼前遇到的挫折而恼怒。这几道解不出的题像是魔咒,而她甚至还不清楚解开魔咒到达的终点是不是她真的期待的。
为了“施舍的幸福”去努力,怎么样,都让她难以接受。
可是,可是……
事实如此……
因为不是平等交易,所以只能够算是施舍。
就算是施舍的幸福,自己也难以得到。
该死的……
该死的……
数学题啊!
恼怒与羞辱感冲击整个神经,她越想越气,越想越气,胸膛激烈地起伏,一个手刀猛然劈到书本上,左右一挥,惨白的纸页与文具飞舞。
哗啦啦。
哗啦啦……
“哐哐!”
闭上眼睛听着风撞击在门帘上的响声,黄蓉后仰躺在椅子上,分外痛苦。
为什么?我现在只想做个好学生,为什么那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