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了这里，楼下原本有些意兴阑珊的观众们突然又有兴趣。这比法新鲜啊。

众所周知，弹琴用的是两只手。可两只手分别来自两个人倒是第一次听说。而且说实话，老是听这些青楼女子弹曲儿，哪怕是天籁之音，听着听着也会腻的。

“你这是......”

采花欲言又止。他隐隐有些察觉出清平的意图了。

“这没事你了，闭嘴！”

清平的回答也是毫不留情。完全就没有想给这位天香楼大老板留一点面子的想法。

采花一阵无语。他感觉自己对于清平来说就是一张手纸，用之即弃。好在他们如今站的高，下面那些围观的客人们并没有听到。

突然，红菱笑出了声。再没有之前的盛气凌人，也不似刚刚的胆战心惊。她的笑很平很静。虽说是在笑，可完全没有给人一种喜悦的感觉。反倒是如同这初冬的骤冷的天气般，让人有些心寒。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保这天香楼了。”

红菱叹道。看起来有些惋惜。

采花闻言一惊。他立刻转向红菱。她的脸，她的音，她的行为举止都没有任何异样。所以直到这一刻，采花才发现她并不是红菱。

居然有人用易容逃过了他的眼！

“你是谁？”

采花问。有些事他可以无所谓，但有些事却是他的命脉。就比如隐藏身份这件事。

“等等再说吧。现在还是陪着这位老东家把这出戏演完。”

红菱似乎并不想向采花解释。

三人间的悄悄话到此为止。只听红菱再次恢复了之前那种盛气凌人的状态对清平说道：

“好啊。既然你都说到这种地步了。红菱又怎敢不从？”

清平笑笑，回道：

“好，那就开始吧。”

这两个人没有任何关于比试细节的交流。只是相互放了几句狠话，稍稍撩拨了一下场中的气氛。她们甚至连要弹奏什么曲子都没有约定，就这样开始了比试。

众人刚刚被撩起了兴趣，还准备听听这别出心裁的比试具体是个什么比法呢。毕竟这可是两个人弹一首曲子。

而且古琴不同于钢琴这类。弹奏时左右两手承担的其实是不同的责任。左手押弦，右手拨弦。所以真要评判出到底是谁错谁对其实并没有个准数。

可这毕竟是比试嘛。既然是比试自然就需要讲明规则。结果这两人居然就这么一头雾水的开始了。

不过，无论是清平还是红菱都知道，这其实并不影响。

也不知是谁先起的音，但只不过两三声落，四周便安静了下来。

因为没有他们所想的那种杂乱不堪的开始。明明是两个人，两只手在演奏，可弹出的曲子竟是有条不紊。

这二只手就好像配合了很多年一般，也好像长在同一个人身上。

其实他们看的并不真切。只有近在咫尺的采花和陆诗雅才真正见到那种令人叹为观止的配合。清平的左手，红菱的右手，十指化作流光缠绕在琴弦之间，奏出的曲子仿佛浑然天成的天籁，盘旋在天香楼上空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