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如暴雨般从身后射来。就算鄢黎父子武功再高强,凭他两个人,要独自逃走尚且困难,更何况还要保护一个几乎没什么战斗力的国君。
鄢黎父子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击落飞射过来的箭雨,一边往角门方向退去,所幸伊宁只是巡逻至此,对三人的去向事先不知,没有形成包围之势。
但是毕竟只是三人,不多时,鄢黎为帮父亲挡住几支角度刁钻的利箭,自己左臂便中了一支箭,鲜血染红了他青色的锦袍,如一朵艳丽的彼岸花一般,盛开出血色的绝望。
莫岑菀飞身而起,像一只从天而降的黑天鹅扑向鄢黎。十几支箭同时射中莫岑菀的后背,箭矢的冲击力极大,撞得她身子一阵颤抖。鄢黎大叫一声,伸手接住了她,抱着她后退几步,低头查看她伤势,只见她脸色煞白,疼得呲牙咧嘴,但背的箭矢却已掉落在地。鄢黎稍稍放了心,知道她必是穿着冰蚕丝的背心。
但箭虽是没有穿胸致命,这一击的内伤却还是严重的,莫岑菀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鄢黎此时却不能再顾及莫岑菀的伤势。
因为就在莫岑菀为他挡住这十几支利箭之时,他的父亲鄢尚,为保护国君,身已中了七八支箭。
“父亲。”鄢黎大喊一声,转过身去,挥舞手中长剑,挡开那如飞蝗般铺天盖地而来的箭矢,几步跨到了父亲身边。
然而,鄢尚却哈哈大笑了几声,伸手把身边的国君伊卫推向了鄢黎,大喝道:“带国君快走。”
“父亲。”鄢黎虽然挺身护在了国君身前,但是看到箭伤累累的父亲,忍不住眼中已经泪光闪动,喊声也越发沙哑。
“快走。”鄢尚再次怒喝一声,眼神决绝的道:“再不走,谁也走不了。去找你大哥,鄢氏以后还要靠你们撑下去。”
鄢黎平日并不是优柔寡断拖泥带水之人,可是现在,身边伤痕累累的是自己的父亲,让他如何能说走就走。
鄢尚自然能感受到儿子的痛苦,但是大难当前,岂容有片刻犹豫,于是大喝道:“快走,你要让鄢氏灭门吗?”
鄢黎眼中含泪,理智告诉他现在走还来得及,因为在他们的且战且退中,他们现在的位置离北门的角门已经很近了,门外接引的队伍也已赶到,有父亲和几名玉青带来的牧风堂死士断后,打开角门逃出去的可能性很大。
可是他的手却剧烈颤抖起来,不由自主的大叫道:“父亲,您带着国君走,我断后。”
可是还没等他纵身跳到前去,父亲已经指示玉青强行带走鄢黎。玉青回身几步跨到鄢黎身边,果决的伸手就扣住了鄢黎的脉门。莫岑菀也前几步,拉住国君宽大的袖子,流光剑飞舞挥动成一个光圈,护住了两人周身。
守在北门角门外的卫兵早已被赶来接应的青衫军解决,他们没有破门而入只是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怕打草惊蛇。
一名牧风堂死士率先冲到角门处打开了那扇狭窄的小门。莫岑菀拖着早已不知身处何处的国君奋力向角门奔去。
身后却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传来:“父亲。”
莫岑菀使尽全身力气猛的将国君推出了门外。回过头时,只见鄢尚浑身插满了利箭,手中的剑却还不停的挥舞着,双目血红,身姿却犹自威风凛凛。
原来伊宁见角门被打开,惊慌之下一把抢过身边将军的剑,亲自督促士兵放箭,一阵接一阵的箭雨飞射过来,饶是有再高的武艺也难挡这滔天箭雨。
牧风堂的十几名断后死士也一个接一个的倒下,鄢黎不顾自己身的伤势,奋力挣脱玉青的挟制,大叫了一身就要前去接应父亲。玉青被鄢黎那一挥手甩出了老远,眼见着公子就要往冲来的敌人阵中闯去,大惊之下也忘记了自身安危,飞扑而去就挡在了鄢黎身前。
又是一阵乱箭射来,只听得玉青喊了一声:“公子。”身子便一软向前扑倒,鄢黎呆了一呆,伸手接住了玉青。只见她后背已密密麻麻插满了利箭。一口鲜血喷在了鄢黎的身,唤回了他些许的理智。
莫岑菀也在此时及时赶到,一把揪住鄢黎的衣服前襟,大叫一声:“快走。”然后拖着稍稍恢复了理性的鄢黎往门边而去。
门外的青衫军也冲进来了一小队人,暂时阻挡了涌过来的王宫卫队。
莫岑菀抱住鄢黎的手臂,奋力将他带了马背,一队人马就这样仓皇的向城外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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