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总是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巧合降临,你以为是缘分,是天意,那也有可能是阴谋。人们往往所似曾相识的,都只不过是上苍在某个捩角处布置下的天罗地网,若干年后让人无所适从。
也有人不免困顿,那这世上还有善意可言么?到底……有还是没有?
东牙道去成衣店买了两套男儿装,俩人换好后,霍敷官将那件紫色羽领巫凤袍叠好打放整齐放在包袱里面。
“这件衣裳你应该留着。”东牙道系着束腰带瞅了一眼她道。
霍敷官提起那包袱冲东牙道眨眼回道:“那是自然,这件衣服那样美,我也舍不得扔掉,或许啊,我与它冥冥之中有一种缘分也不然。”
两个人走在逍遥镇的街市上,一如既往繁华喧闹,只不过多了些微的躁乱。他们环视着周围的百姓,只见有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什么,不远处还有一些官兵就像是饥渴的猛兽见一个姑娘便抓住来瞧,像是在挑选什么似的。
霍敷官与东牙道两人相视一眼,经历过一些事情之后,两人仿佛有了难得的默契。
她扭头观察着身旁男男女女的表情样态,有的胆怯惊恐,有的低眉顺眼,尤其是些妙龄少女们,皆像受了惊的兔子慌乱的回身躲避,甚至眼瞧官兵逼近纷纷逃离。
“大娘,这是发生了何事?”霍敷官跑去一旁卖胭脂首饰的大娘跟前询问道。
“听闻皇上要在民间寻些长得美貌的姑娘纳进宫去,百姓们有谁不知那皇帝昏庸无道,贪恋美色,有的姑娘进去刚被临幸便赐死,那皇宫哪里还是什么锦衣玉食,万人殷献的地方,活生生是一个人间炼狱场呐!”
听闻老妇的话后,霍敷官好一阵惊诧愤懑,她一脸愁思的走过去东牙道身边,他盯着她一脸仇怨的模样,便问起缘故。
霍敷官将那老妇所说又向东牙道重述一遍后,只感觉自己的胸腔像是燃起了猛烈的火焰,这朝廷简直太暴虐无道,为所欲为了!苛待百姓不说,如今对女子也不放过,霍敷官紧紧的攥着拳头,猛然想到什么抬眼惊呼道:“不好!”
东牙道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皱眉道:“怎么了?大惊小怪!如今你这模样,那官兵又不会抓你。”
“我妹妹啊!那官兵肯定也不会放过每一个村庄的!”霍敷官喊道,一脸焦心,回身便欲要朝状元村的方向跑回去。
可是还没跑几步,迎面便撞上了江家大小姐江喻柔。霍敷官心里一惊,官兵粗暴的喊声响彻在身后,愈发逼近……可那江喻柔抬眸一见是霍敷官,便立即漾出满面的惊喜来,刚想呼喊,却被霍敷官迅速飞身过去紧搂住那纤细的腰身,在空中旋了好几个圈,敏捷落地躲在了一旁无人发现的拐角。
江喻柔睁圆了双眼望着霍敷官,面颊一阵绯红,而霍敷官将她护在身后则探望着外面的动静,凭江家大小姐的姿色,定是一眼便能够使得那些官兵们如狼似虎,当街就能给抓了去献给那狗皇帝。
“我方才去了红馆,你那些兄弟们说你已出去了一两日还未回去。”江喻柔不明真相,羞涩的抿唇微笑。
霍敷官现在顾不得听那些,只是按住她的双肩低眼耐心认真道:“皇上要在民间招漂亮的姑娘进宫,等那些官兵过去,我就送你回家,这几日便不要再出门了。”
江喻柔还是有些神情懵懂,满目柔情的望着霍敷官,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乖巧的点头。
而此时东牙道像一道带风的闪电般跑过来在他们跟前刹住脚步,他瞧了瞧霍敷官,再望了望江喻柔,意味深长的盯着他俩亲密的动作,摸着下巴贼鬼发笑。
“你来的正好!”霍敷官一把将东牙道拽到跟前,继续说:“待会儿你负责将江小姐护送回家,我现在必须赶快回去,我娘和茵儿估计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呢。”
“喂!”这给了东牙道一个猝不及防。
霍敷官说罢,便迅速绕身离开,江喻柔望着他的身影急切的想要迈步追上去,她才不想让面前这个小贼送自己呢!可是身体却被东牙道一个手臂横截拦下。
“你听,官兵马上就来了,你这要是出去,准能撞个正着!”东牙道斜瞄着她,故意恐吓吓唬。
江喻柔顿住脚步,歪头瞪着东牙道,只得忍住内心的厌恶和气愤,后退了一步靠在灰色的石灰墙壁上。
她神情紧张,屏住呼吸,官兵们像寻食的怪物,用鼻子奋力嗅着,走走停停,举止行为粗暴蛮横,从他们所在的拐角处经过,却丝毫没有发现他俩人。
听着官兵们的喝斥声渐行渐远,江喻柔这才放松下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该回家了,毕竟这几日外面是一点也不安全的,尤其是对于像江小姐这般姿色的姑娘,更是犹如火海。”东牙道故意挑逗,不知分寸的将手指勾在人家的下巴,却被江喻柔一拳捶在肚子,力度虽不是很大,但还是立马喊痛。
江喻柔也不再理睬他,径直走了出去。
“喂!我得亲自送你回去啊,霍敷官可是交代过了!”边喊边追上人家姑娘的步伐。
当霍敷官回到家里的时候,娘亲和妹妹肖茵在院内捣鼓干草药,用木铲来回翻腾,碎渣满天飞,她推开篱笆墙急切的跑到她们身边道:“娘,茵儿!那些官兵还没有进村里来吧?”
见她回来,其母放下手中的活,这两日不见她都快担心死了……
“你这丫头!胡言乱语些什么?这两日都跑何处去了,寻儿为何没跟你一块回来?”
肖茵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该不是中了什么邪,一回家便说些什么鬼话!”
霍敷官没有将寻儿的事情告诉母亲,而是撒了一个小谎便搪塞过去,转头便拽起肖茵的手腕往屋里面去。
“喂!你干什么?!”无奈霍敷官力度极大,肖茵怎样都甩不开。
妇人亦是一脸疑惑,急忙也跟了进去。
“你先好好待在这里不许出去,若是出了这间屋子,我打断你的腿!”霍敷官一脸肃容指着她,关键时刻必须狠一些。
说罢,她便匆匆跑出了屋内。
肖茵与母亲面面相觑,完全不明所以。
没过多一会儿,霍敷官便又匆忙进来,这次手上却端着满满一盆浸了水的灶灰。
还没等肖茵反抗,她便挽起衣袖将双手伸进灶灰里然后便一把涂抹在了肖茵那白皙秀丽的面庞,妇人看呆了,肖茵僵直着身子一动不敢动,满心崩溃。
“敷儿,你这是做什么?”
“我今日在镇上的时候,便见到一群官兵专门挑选貌美的姑娘贡献给皇上,当今狗皇帝奢靡昏庸,贪恋美色,那皇宫就如同人间地狱一般!估计过不了多久那些官兵就会搜到村里面来,凭茵儿的容貌,肯定会被捉了去,所以得先让她丑一些脏一些,才有可能躲过。”
霍敷官一边说,一边往肖茵身上涂抹,不一会儿那张脸便又黑又脏,简直看不清原来的模样,不仅如此,她还将那些浸了水的灶灰抹在了肖茵干净的衣裙上面,肖茵见此,忍不住无奈惊呼。
“敷儿,那你……”其母忧心不已,在她眼里心里,霍敷官的容貌不知要比肖茵胜过多少倍。
“娘,我没事!这身装扮我已经习惯了,那群白痴不会发觉的!”
霍敷官的双手,手臂上都是黑乎乎的灶灰,她望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还觉得有些差强人意,便又重新往肖茵白皙的勃颈上抹了一把,这才微微一笑心满意足。
“霍敷官!你公报私仇!”肖茵僵在原地,崩溃的嘶声怒吼。
……
果然不出霍敷官所料,夜幕降落时分,便听到状元村内大狗小狗一阵阵激烈的犬吠声,一列官兵像群土匪肆无忌惮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