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喻柔走出中堂后,东牙道也紧忙跟了上去,姑娘家的心思太过深密,而且突发性比较强,她心中所想,他皆是一清二楚。
江喻柔知晓他在身后跟着,心中本是不开心,这下故意使性子越走越快,穿过回廊下了阶梯欲要往南院走,却被东牙道一把拽住手臂,挣脱也挣脱不掉。
江喻柔气愤转身瞪着他道:
“你要走,那我呢?”
“我会带你一起走的。”
江喻柔红了眼眶,低眸轻声道:“你的心里只有敷官,我现在才看出来。”
“没有,不是这样的,我只是……”
东牙道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眼眸里都是无奈和忧伤。
“只是什么?”江喻柔抬眼凝视着他故意问道。
“只是我想护她周全罢了。”
江喻柔冷声一笑,满目伤感与失望,再道:“那我呢?东牙道,你有没有正视你的内心,你爱的人是我还是她?她出了事情你比任何人还着急,是,我也着急,可是你的反应已经超越常理了,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东牙道望着江喻柔,他不知该如何回应,或许她的没错,人有时候就是很容易迷失自己,在感情里同样,可是有一点他是肯定的,那就是自己对江喻柔的感情是真挚纯粹的,不掺杂任何多余成分。
“我爱你,你要相信我。”
“你也爱她么不是。”江喻柔唇角微微勾起,笑意寡淡,还显苍白。
“我不爱她,我只是担心她,只是朋友之间的担心罢了,或许就像你的,比一般朋友更甚几分,但我可以保证我绝对不爱她。”
东牙道努力的解释,其实他根本不确定自己的是不是对的,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自己还看不透自己的心,只是无论怎样,江喻柔对于他而言还是非常重要的。
那时那刻的江喻柔也已经不想再去追究这个问题,故作轻松释然一笑道:
“算了,不过你去哪儿我就跟着你去哪儿,这辈子你也不能抛弃我。”
东牙道双手轻抚上她的肩膀,江喻柔脸上的笑容温柔下来,两人四目凝视。
“那你以后不许再因为这个生气了。”
“好,我答应你,我又不是气鬼。”江喻柔双手捏住他的脸,调皮的眨巴着眼睛。
东牙道则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红馆兄弟们不能离开,他们则留在了江府,江喻柔跟随着东牙道连夜赶去了咸武,按照信上所述,一刻也不停歇。
咸武,宿宅。
肖茵双眼朦胧睁开,她清楚的记得自己晕过去前的最后一眼看见的是尤居野的模样,她以为自己第一眼睁开也会先看到他,可是当她的视线逐渐清晰的时候,心口瞬间充满了落寞和怨愤。
霍敷官在肖茵身边守了整整一夜,这下终于等到肖茵清醒,心里自是不出的激动与兴奋。
“茵儿!你终于醒了……”
肖茵将手臂从霍敷官的掌心抽掉,环视了一圈屋内,缓缓起身,霍敷官便心翼翼的扶着她的身子靠在一旁。
肖茵冷漠着一张脸问道:“这里是何处?”
霍敷官犹豫了下,掩饰道:“你放心,以后我们就生活在这里,我会好好照顾你的。”罢,便又重新握住她的手,肖茵低眸瞧着,手微微一颤,这次却没有甩掉。
“我知道自己是个罪人,你这辈子也不会原谅我……”霍敷官声音哽咽继续道:“如今娘没了,这个世上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以后我霍敷官保证不会再让你受半点苦,你有什么要求我都会尽量满足弥补,只要我能够做得到。”
提起娘亲,再想起自己已经没了清白……肖茵怨怒更甚,她恨不得一刀要了霍敷官的命!
可是如今的肖茵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肖茵了,清白已毁,最愤恨的人就在眼前,她还有什么顾忌的呢?
只见肖茵突然哭出声来,扑进霍敷官的怀里难过道:
“姐姐,这几日茵儿都难过的不得了,娘死了,如今这世上也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又找不到你人,心里既难过又绝望,甚至一度想死了算了!”
“胡!”霍敷官眼泪也掉了出来,但又强忍着道:“你不能死,该死的是我,你得好好活着!”
肖茵倚在霍敷官怀里,眼泪肆涌,可是却狠狠咬着发白的双唇,继而又哭泣道:
“姐,我想见尤公子,你让他来陪陪我好不好?”
“好,他就在门口,我让他现在进来。”
“我想要跟尤公子单独在一起。”
即便是这样,如今的霍敷官也是丝毫没有犹豫的答应了,她现在只想一心弥补对肖茵的亏欠,只要自己能够做到的,她都可以让给她,只要肖茵能够好好的活下去,只要她能够原谅自己哪怕半分,那也足够了。
听到如今的霍敷官这般爽快的答应,倚在她怀里的肖茵得意的勾起唇角。
霍敷官走去门口刚一打开门,尤居野果然就在门口站着,他一直不放心,怕霍敷官太过善良被愧疚和自责冲昏了头脑给里面的肖茵可乘之机而伤害了她,所以便一直在门口守着。
他听到门打开的声音,转身还未开口,霍敷官便情绪激动的走到他身边拽着他的衣袖,双眼露出这些日子未曾见到过的光芒凝视着他道:
“她醒了,你进去陪陪她罢。”
一听这话,尤居野心里便涌上深深的担忧,霍敷官太过单纯没有心机,他唯一怕的就是被肖茵利用了她这一点,再加上此时此刻的霍敷官一心只有亏欠,只有愧疚,且感觉自己身负罪孽,恨不得赔上自己的性命去弥补肖茵,而这些是软肋是弱点,她自己或许还不清楚,可是旁人看的可是再清楚不过,尤其是尤居野。
“为何要让我进去?”
“她想见你,想单独跟你话。”霍敷官眼里的光芒倏然黯淡,竟露出丝丝恳求的意味继而道:“我知道你不情愿,可是就当是为了我,你进去跟她话,好么?”
尤居野无可奈何,拗不过她只得作罢这一次。
霍敷官转身望着尤居野进了房间,门被轻轻的合上,心中像是霎时间吹来一股舒缓的清风,可空却是一层阴霾。
她心里骤时空落落的,失魂落魄不知所措的坐在台阶上,鼻头酸涩之极,一低眼,泪便不偏不倚的落在她的手背上。
霍敷官转头望向窗户,能够隐隐听到肖茵话的声音,那一刻她想,只要肖茵开心了,不再被痛苦折磨着了,那么要她放弃所有也心甘情愿。
而这也算是给娘亲了一个交代。
她抬头望着暗沉的空,阴云聚淬,恍若炼狱,一阵极其冷冽的风杀过,让她猛不防打了一个寒颤,随即便起身回去了自己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