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门口侯着,一看都是刚忙完了手头的事才赶过来的。
秋娘刚坐下,小厮就跑了过来窃窃私语。
“五爷,听说是宫里的太监,具体追查还得等皇上的同意才能……”
“放心吧,本王的折子已经递上去了,应该马上有消息”公子盖坐在楼上喝茶,一楼被砸的破破烂烂,像个垃圾堆,和他一身华贵气质倒是格格不入。
锦衣卫带人封锁了一楼,几位大人追查痕迹,夏侯文庭身着飞鱼服,蹲在地上查看着每一处痕迹。
“尸体的贴身物件呢”
“都在这了”
他打开包袱,里面是一些染血的刀剑和药瓶,看来是做好了死的准备了。
还有几十把弓箭,个个轻便,力道强劲,是适合随身带着的好玩意。
这弓箭上被削掉了许多木屑,让这些箭不论正反都变得十分危险。
“尸体上有什么线索么”
“这些人手上均白皙,骨节分明,只有掌心有些新茧,看样子是才练习武功没有多久”
“才练武功没多久就敢行刺将军?不大可能吧”
夏侯文庭举着火折子一个一个仔细观察。
“他们大多数脚底都有着厚厚的茧,应该是经常走路,也练过轻功,但手上功夫不太行”
“领头人什么样”
擎木仔细回想:“那人说话嗓音又尖又细,一直强调要取夫人性命,似乎雇主恨毒了夫人,他有一把匕首,是寒铁打造的,削铁如泥,就是这把匕首刺穿的夫人肩胛,捅了三刀”
“在同一个伤口来回刺穿,的确是恨毒了,你们夫人可有结过什么仇家”
“夫人一向好脾气,从来不与人为难”
“这样……”夏侯有些为难“那你们夫人近日有与什么人拌过嘴,心有不悦之事?”
“不悦之事……今日公主倒是来了将军府,说要小住两日”
“哪个公主”
“尹月”
“尹月?”夏侯文庭微微一笑:“那就先去问问她”
“那可是公主啊大人!”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看见我手里的尚方宝剑没”他挑眉“我倒是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敢挑起和巢叶赢之间的战事”
大夫施针了半日,总算把伤口的血止住,采园忙跑了过来扎上纱布。
“怎么样了”
“血是止住了,但人要是想活动,免不了要崩开伤口,我每过一日就来施一次针,纱布要染透了血就换,还有,夫人伤了肌理自然要发高热,高热退过了就好了,按时服药,喝完了这开的药,也就差不多了”
“她还能醒过来了么”
“好在伤的是胳膊,离心脏和头都很远,发发热就无妨了,切记不要碰水!”
“多谢大夫”
“来一人随我去抓药”
“采园!”
“哎哎,我去”采园忙不迭的跟着大夫出去,公子盖和秋娘小声进屋。
血腥气刚散去,芍蘼惨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肩膀上绑住的纱布又被血染红,整个人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秋娘一下子红了眼眶。
“有目标了么”
“说是太监里有些功夫的长管,现在还在排查”
“查出来了要把幕后之人也抓出来,凭他什么太监,怎会和一个妇人结仇,定是有其他缘由”
“多谢五爷挂怀”
巢叶赢坐在床边,秋娘转身出了门,屋子里静悄悄的。
夏侯文庭带兵围住了将军府,宫女们还在换府门外的盆栽,他见状拦住问道:“你在干什么?”
“回大人,换盆景”
“我知道你在换盆景,这是将军府,你是宫女,怎可随意更换他人府里的东西”
“是公主吩咐的”
夏侯文庭挑眉:“哦?那我可要进去问问公主了”
“哎!公主且在歇息,您最好还是等着通报”
他抽出长剑抵在她的脖子旁,小宫女吓坏了,忙跪了下去。
“您真的不能进去,否则我也是死路一条”
刚要进门的夏侯文庭止住了步子:“我为什么要管你的死活?”他自顾自的走进府里,一群宫女匆匆忙忙都在搬着假景忙着更换,尹月站在人群中央满意的看着她的手笔。
“臣参见公主”说完他自顾自的站了起来,尹月不满的撇他一眼。
“公主这是……?”
“换东西”
“臣没走错吧,这不是将军府么?”他佯装讶异的模样走出将军府看看牌匾,确认没错又折了回来。
“本宫出宫游玩,为了安全就暂住将军府,将军和皇兄都同意了,你有什么问题么?”
“臣自然是没问题的,不过将军夫人……有问题了”
尹月懒得看他一眼,慵懒的坐在贵妃榻上,宫女跪在她跟前轻扇着折扇。
“今日将军和夫人出府吃饭,碰上了刺客……”
“刺客?将军没事吧”
“公主对将军到很是挂念”
“阿赢打小保护本宫的安危,本宫自然关心他”
“将军被刺客刺穿了肝脏,现在生命垂危啊”
“什么?怎么会这样!不可能!”尹月惊恐的站了起来死死瞪着他。
“怎么不可能?”夏侯有些戏谑的看着她。
“不可能!你别想来唬我!你打小就爱捉弄我,你以为本宫会相信你得鬼话?”
尹月的声音柔柔的,说话却有了半分怀疑了。
“您怎么如此紧张,怎么就不可能了,是因为您知道该出事的是将军夫人,而并非将军?”
发觉被他绕了进去,尹月镇定了些许,她慢慢坐回塌上:“那是……那是因为将军是韩耀国的大将军,武艺高强,怎么可能被几个小毛贼伤了分毫,伤了谁本宫更不可能知道了”
“那你怎么知道是小毛贼,而不是江洋大盗,这将军双全可也难敌四手啊”夏侯心里有了七八分猜想,他也不慌不忙的坐在椅子上“这是干什么呢,忙忙碌碌的”
“换东西”她的语气已经是少有的不耐烦。
“府里还尚有女主人,何时轮得到公主殿下操心?”
“这摆件皆不遂我的心意,既然是本宫暂住,自然要换就换本宫喜爱的”
“是摆件不遂你得心意,还是放摆件的人不遂您的心意”
“你什么意思夏侯文庭,你在这里旁敲侧击的,到底想说什么?”
“你看看这些东西,你眼熟么”
他摆摆手,底下的人拿着包袱在她眼前摊开,里面除了刀剑,还有杀手的随身冥牌,甚至还有一些零碎的手指。
尹月被吓了一跳,她用手帕捂住口鼻:“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上面的血迹可是将军夫人的,你别害怕,不是那些贼人的”他的表情有些玩味“这把剑,是沾了将军的血的,还差一点让将军也丧命了”
尹月拍案而起:“你到底想说什么”
夏侯看着尹月清澈的眸子,里面全是探究,事到如今她依旧是故人文雅的模样,她在茧里伸伸手,在远不知何处的地方就有人替她卖命。
“无事,就是来告诉你一声,人,我要抓住了”他抓紧绣春刀起身离开,尹月握住的拳头也微微攥紧。
“公主,您出汗了”摇扇子的宫女起身要给她试去汗珠,尹月一皱眉推开了她。
她的眉宇蹙起,朱红的薄唇微抿。
“大人,您问出什么了么”
“没有”
“那您去这一趟白白挨骂”
“我这一趟也没指望能问出什么来,我就是……想确认一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