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儿臣知错了,别赶儿臣走好不好”
皇上看尹月哭的梨花带雨不免心疼,可想起是她命令的刺杀,心里又打起了鼓。
尹月跪在地上的膝盖有些麻木,见皇上还是没有吭声,她接着哭诉道:“父皇也知道,阿赢和我青梅竹马,当年您让我远嫁,儿臣从了,可如今儿臣回来看见阿赢能跟心爱之人喜结连理,儿臣的心有多不甘!儿臣的心又有多痛”
“你心痛就要别人去死吗月儿?朕别的都可以不提,那芍蘼是什么人,她是朕亲自从苓国挑选的人,如今又是将军夫人,于公于私她对朕有莫大的助益!你现在伤了人家,巢叶赢和锦衣卫眼巴巴的盯着朕做决断!让朕给他们一个交代!再不罚你,那就要失了军心!”
“那您就不怕失了女儿的心吗!”尹月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哭红的眼眶实在惹人怜爱。
“你先起来”
“儿臣不想走”
“他人若是指使刺客!若抓到凶手他们必定当场了断,怎么还能让朕来给你一条活路!”
“定是阿赢心有不忍,他还是知道儿臣也是因为他才一时糊涂……”
“你糊涂啊”皇上拍案而起:“他是不想你死,但如果他真不忍,又怎么会把尸体拴在锦衣卫的马车上绕城一日!又怎么会追查到凶手来告诉朕,他不忍就不会告诉朕了!朕现在让你回封地,对驸马也好,对你也好,若是驸马知道了你如此心狠,回到人家那里,你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儿臣不在乎!”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朕给你的封地富饶安康,实在是个好地方,朕让你去避避风头你为何不去!”
“儿臣不想远离阿赢”
“你已经成亲了月儿!他也成亲了!”
“儿臣不在乎”她跪在地上的手指紧紧抓着皇上的衣袍。
“你得在乎礼义廉耻!”皇上见无法劝阻索性不再耐着性子“你即刻就滚回你的地方,朕不想再看见你”
“父皇!”
尹月方寸大乱,她不经意间为了巢叶赢顶撞了皇上,她心慌即是为了巢叶赢,也是为了皇上。
“苏公公,给朕拟旨,找个借口让她滚回封地,期间驸马要是带她去哪无所谓,禁止她踏入韩耀国一步”
“期限是……”
皇上思索一番:“暂且不写,你拟吧”
尹月跪在地上跪拜了片刻,提裙离去。
一群人在将军府门口搬着行礼,外面雷声滚滚,是要下雨了,尹月带着面纱站在门口,今天没有人接她,也没人送她。
“这娘家回的,还不如不回”
“公主别这样想,将军还是给您留了几分面子,换成别人,定是要不肯罢休的”
“你错了,他今天没来送我,已经生了我的气了”尹月看着满载的马车,实在心酸。
天上下起朦胧的小雨,宫女撑开油纸伞,守在尹月身旁。
“东西都好了,公主上轿吧”
“再等等”
马儿不耐烦的瞪着蹄子,一行人在雨里站了半晌。
“再不走,雨就要越来越大了”
尹月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攥紧:“他果真这么恨我,连送一送也不肯,罢了,今日成王败寇,原是我自找的”她上了轿,车马远去。
“怎么样,伤口不痛了吧”巢叶赢扶着芍蘼在地上来回溜达。
芍蘼摇摇头,虽说才醒不久,但是她身上实在乏力,不能在床上多躺一下。
“我想回家”
“那咱们回家,我让人备轿”
“不要,我想走回去”
“外面下雨了”
“就是下雨了,路上没人才想走回去”她一瘸一拐的往外走,巢叶赢支起伞,大雨瓢泼,但是伞打的很稳,她一滴雨都没有沾上。
采园默默的和擎木跟在身后,俩人架着马车小声聊天。
“你说我们家小姐也真是可怜,才嫁过来就一身伤”
“今天公主已经走了”
“她早就该走了,真把将军府当自己家了”
“你今天可有去看过”
“去了,我眼巴巴看着她们走了我才进去把府里东西收拾了一下,她们搬得乱七八糟的”
擎木拍打马身,马儿走的快了一些。
芍蘼打了个喷嚏,巢叶赢忙把披风给她穿好,她的伤口还没好利索,纱布上还是有血迹,甚至还能染红衣裳。
“我背你吧,你别走了”
“我肩胛骨还有点疼,背着会更疼”
他叹了口气:“回去我让他们做好吃的给你补补”
“那我还要吃烤鸭”
“就是因为吃烤鸭,你才……”
“没有吃够,他们家的烤鸭太香了”
“依你”他牵着她的手,她的手指有点冰凉。
将军府上下光亮如新,婢女们洗洗刷刷忙的不可开交。
“将军回来了,饭已经好了”
“辛苦了,大家都去休息吧”
“我们还得布菜呢”
“不用了,我亲自来”
“这怎么好”
“关起门大家都是一家人,无妨”巢叶赢安顿好芍蘼,亲自去厨房把碗筷摆上。
芍蘼见状忙跟着一起去了厨房。
“你坐着”
“这怎么好”
“你是病人,病人最大”他把芍蘼按回椅子上,她的椅子上放了个毛茸茸的毯子,坐起来十分舒服。
不一会儿菜就上齐了,巢叶赢给她盛汤,她跃跃欲试的看着这些菜。
“都是我爱吃的啊”
“她们留心着给你做的,什么糖醋小排,排骨海带汤,还有猪脚红枣汤,都对你的伤口好,多喝点”
“她……走了?”
“你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听采园说了一嘴”
“嗯,走了”
“那刺客……”
“吃饭呢,不说这些晦气的东西了,来,尝尝这个果木烤鸭,你最喜欢的,少吃点,这个油腻”他把烤鸭的酥皮扯掉,留下嫩肉夹到了她的碗里。
她低头笑着:“还得我病了夫君才会照顾人呢”
“这种事不会发生第二次了”
他的表情严肃,深邃的眼底有着说不清的东西:“吃饭”
“哦”芍蘼嗦着筷子,这顿饭吃的实在合心意。
天色渐晚,采园一边铺床一边看着坐在铜镜前的芍蘼,她寝衣上还满是血渍。
“小姐真是的,让他下了这么重的手”
“好了,不都过去了”
“小姐怎么不反抗,您明明可以伤的不这么重的,还差几分就要到脏腑了”
“我反抗了还怎么赶尹月走”她抽出簪子放进妆奁里:“只有我伤的越重,尹月的惩罚才能来得越快”
“你早就知道是她下的手了?”
“在他抓住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他身上有公主府里的熏香,那日我跟她下叶子牌,身上的香气经久不散”
“那您何苦用这种法子赶她走呢”
“本来我也不想这么快,实在是那日夫君去她府里却没有跟我说实话,我只能让她快点走了,也是她忍不住了下手下的这么早”
芍蘼勾起唇角,既然伤了她,就得付出代价,她从来都不是任由别人作践的主儿。
“芍蘼!我热了牛乳茶”巢叶赢推开房门,采园适时的出了屋子。
她捧起牛乳茶细品,香气四溢。
“你的药喝了么”
“吃饭后过了会就喝了”她捧着牛乳茶一饮而尽。
“你上床,我给你上药”
她听话的趴在床上打了个嗝,是甜蜜蜜的牛乳味道。
他小心的拆开纱布,上面结痂,一撕开还能听见粘连的声音。
“疼不疼”
她摇摇头。
“疼了一定告诉我,我轻点”
“好”
他挖了一勺药膏仔细涂抹,她的后背细皮嫩肉的,只有肩胛上面目可憎。
“你放心吧,大夫说过些时日就会好了,再多过几年,疤痕就会不见了”
“我知道,我身体好,恢复的可快了”
突然她感觉冰凉的东西在她的伤口上停留,她侧过脸,是他在亲吻她的伤口。
“你……你干嘛!”芍蘼脸红到脖子。
“后悔没有早点救你,否则你也不会这样”
“幸亏我已经嫁人了,不然谁还会娶我”
“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娶你”
芍蘼轻笑,伤口上冰冰凉凉实在舒服,她趴在床上有些昏昏欲睡,听见他轻手轻脚的上了床熄了蜡烛,她才彻底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