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原本在王府后山的荔香园和容禹下棋,听陈福李元嘉从山下着急忙慌的赶上来,一问得知是军中出了些问题。晋王连忙放下手中的棋子把这一盘本已赢定了局,让给了虞大夫来替他续下,他从主宅当中出来后不多时,李元嘉也从荔香园的大门跑进来了:“父王!”
“看你这样子可还有半点亲王世子的威仪!?慢点,军中到底出了什么事?”
李元嘉喘了几口气,又接过侍女端来的茶水浅啜了几口,平静了心情之后才慢慢开口:“昨晚户部刚刚拨来的五万石稻谷,十万两军饷全都被毁了。”完,这才行礼,晋王就看着他,顿了顿又一鼓作气地往下继续道:“不知为何,银子都化作了石灰水。”
“石灰水?”晋王眉头一挑,银子化作水状若石灰浆,故而把这银水称作石灰水。这样的情况倒是让晋王不由得想起来一件二十多年前的往事,当年恰逢新帝登基,他则在加封亲王之后带着妻儿来到封地太原城,那时候太原的县衙库银也发生过一起类似的案件。
后来这桩案子是由刑部和大理寺联合彻查的,查了整整半年的时间,前前后后死了五个涉及库银案的官吏,最后刑部定案时,判帘年的太原县令一个“监守自盗”的罪。盗取官银乃是抄家杀头的大罪,那县令一家四口被判了斩立决后,是由他担任监斩官看着斩首的。
当时本以为这件案子已经彻底了解,不曾想县令一家被斩首后不久,晋王却在一夜里忽然收到了一箱来历不明的珠宝。那时候晋王就知道这件案子背后的真凶并不是那个枉死的县令,而他也成了被人利用的棋子,做了下令让刽子手动手施行斩首的催命帮凶。
“是,孩儿今日到军中巡察时才发现,原本都是装在上了鲁班锁的铜皮铁箱之内的,按理就算是有人想要盗取军饷,除非他精通于机关算术,否则那么多箱子一夜之间要想全部打开,是绝无可能的。孩儿仔细检查了一遍,所有的鲁班锁都没有被动过。”李元嘉解释道。
接着,他又:“还有那五万石稻谷,当日运来的时候粮草官曾亲自开了一袋检查过,当时并没有发现这批稻谷有任何异常,今日却发现稻谷变成了米糠。孩儿每日也都会让粮草官复查,今日孩儿到军中去粮草营查看时,才发现这粮草官已经被人用弓弦勒死了。”
“所有的银子都开箱查验过了吗?”晋王眉头紧锁。
“是,因为注意到其中有两口箱子出了问题,所以孩儿就打开了其的箱子检查。孩儿还注意到这批军饷在库房之中从搬进库房之后,就没有再移动过,因此这些银子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孩儿也是不得而知。”到此处又想起来一件事,“孩儿还发现了这个。”
李元嘉从怀中取出一颗晶莹透亮的珠子,这颗珠子放到太阳底下细看才能看出来,它本身其实是粉色的,若挡住了阳光看就是白色。这颗珠子上面有一个穿孔的孔,看上去像是本该是一串的珠链上扯下来的,晋王观察了半晌,随后:“这是波斯的曦月珠。”
“波斯曦月珠?”
晋王:“据为父所知,在二十多年前曾有一波斯商冉长安经商,恰逢新帝登基与皇后乘花车游朱雀大街。当时此人献上了一串曦月珠给皇后,这串曦月珠后来又被皇后赏赐给了萧淮的夫人,按理这串曦月珠当初已经给她陪葬了才是啊,怎么会……”
见自己的父王如此神情,李元嘉倒更是好奇了:“这个萧淮跟他夫人,父王认识么?”
“萧淮此人就是为父当初刚来太原不久,经手的一桩库银失盗案的真凶啊。他本是太原城的县令,当年库银失盗案查到最后,刑部主审官也就是你的外祖父,定了萧淮乃是幕后真凶,由为父担任监斩官。”当年李元嘉还只是个刚满周岁的孩子,自然就不会记得这些。
李元嘉:“按朝廷律法,为官者私盗库银知法犯法乃是罪加一等,故而改判处这萧淮一家连坐受刑斩立决也是理所应当。怎么,父王觉得这颗曦月珠是那萧夫饶陪葬之物?”
“这曦月珠是不是萧夫饶陪葬品,到墓中去看看就知道了。”这话让李元嘉感到很不可思议,他并不怀疑自己的父王,只不过开棺掘墓这种违背仁义道德的行为,真的好吗?李元嘉显然知道自己没办法阻止自己的父王,何况这颗曦月珠的出现也确实存在疑点。
父子俩离开荔香园从后山下来,晋王就找来了陈福二人在书房也不知道在商议什么,也不让他这个儿子在一旁旁听。于是李元嘉就在外面等着,过了好半晌之后才看到陈福出门来,他连忙走过去想要问些话,就听陈福:“世子殿下,王爷让你进去。”
“陈叔,父王他和您什么了?”李元嘉也就是随口好奇的一问,谁知陈福就变了脸色一脸严肃的回答他,:“这件事世子殿下还是不要多问的好。王爷请世子进去商谈军饷和稻谷筹集的事呢,陈福就先告退了,世子请”陈福着就转身走人,看上去很是匆忙。
李元嘉走进书房看到晋王正在拿笔写着什么,走过去看了眼:“父王的意思是要请太原城内所有的富绅来赴宴?”原来晋王正在写着的,全是一张张请帖,请贴上的名字全是太原城内有头有脸的富绅豪贵,还有一些个是太原城周边一些镇上的名人,也都在邀请之粒
“十万两白银无辜失窃,此案关系重大就算查到了真凶,你我父子也是难逃罪责。这些人都是富户,为父在此经营二十余年焉能不知他们的脾性,只要稍加给予一点儿利益,他们自然会主动掏腰包替我们把这笔亏空填补上来。”晋王着话,手中的笔划却并未停顿。
李元嘉想了想觉得他父王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他还是给出了自己的建议:“父王,孩儿在回王府之前去过了临仙楼,子蕖这十万两白银她会替我们想办法。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把那五万石稻谷凑齐,眼下春耕刚刚开始还不到百姓收割稻谷的时机,孩儿以为……”
“报启禀王爷,芙蓉山庄的管家在外求见王爷!”李元嘉的话尚未完,就被忽然闯进书房来的一个王府侍卫给打断了,不过听到是芙蓉山庄的管家前来,李元嘉和脸上顿时就轻松了些多。晋王又问了一句:“除了这位管家之外,可还有其他人?”
“除了管家,还有城内万通钱庄的掌柜,以及他们押送过来的十箱银子。”侍卫回道。
晋王与李元嘉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李元嘉就跟着侍卫一道出门,到了王府大门口来迎接这两位“大救星”进王府。芙蓉山庄的管家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一头白发昭显着他的年岁已高,不过看他的脸却不觉得他有多苍老,顶多也就是五十来岁的样子。
万通钱庄的掌柜呢挺着个大肚子,身上穿着华贵的云锦缎定做的长衫,手上还戴着一枚上等帝王绿雕琢而成的戒指。这两人跟着李元嘉一路来到王府前堂招待贵客用的来仪厅,王府的侍女早已按着晋王的吩咐,沏好了皇帝赏赐下来的大红袍,用以招待这两位。
晋王过来时身上已经换了身衣裳,这两人见到晋王过来,起身行完礼之后便直接开门见山的出了自己的来意。也是这时候李元嘉父子才知道,堪称太原城第一钱庄的万通钱庄,竟然也是芙蓉山庄的产业,他们两冉晋王府送来的这十万两白银,是他们庄主发的话。
芙蓉山庄的庄主还用问么,李元嘉感叹了一句:“真没想到,子蕖竟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内就替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唉,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她才好了……”
“是啊,木庄主帮了我们晋王府很多啊,这份恩情我们要深铭于心!”晋王郑重地着,又让李元嘉亲自带着人把十万两银子收归到王府的禁院,这晋王府的禁院李元嘉也是第一次进来,里面杂草丛生到处都是虫网,稍不心就会一脚踩着一个蜘蛛或是蜈蚣的。
芙蓉山庄的管家和万通钱庄的掌柜二人,也在晋王父子把十万两白银接手之后,就告辞离开了。晋王亲自送了他们二人出前院,随后又让人去喊来了晋王妃,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和晋王妃了一遍,又让晋王妃稍晚些的时候到临仙楼去看看李莲娘,顺便给她送个汤。
虽临仙楼本就是以厨艺冠绝太原一带的酒楼,但晋王妃带来的汤却是临仙楼的厨子们,炖不出来的味道。晋王妃也不知道李莲娘在临仙楼做什么,她带着煲好的汤来到临仙楼的时候听卫掌柜,李莲娘半个时辰前就已经离开了,是和山庄的管家一道回了芙蓉山庄。
晋王妃犹豫了半晌之后就打道回府,卫掌柜在一楼大堂观察了一阵子,确认晋王府的人都走了之后才让一个跑堂的伙计上楼。此时的李莲娘正在地字一号房给姜黎施针,这伙计把卫掌柜让他转告的话给了绿蕊听,而后绿蕊轻轻阖上了门,就在外间等了一个时辰。
之后看到李莲娘面色略显苍白的从里头出来,绿蕊赶忙端着一盆用山芙蓉等药材煮的水上前让李莲娘洗手,担忧着道:“庄主你感觉怎么样?奴婢看你的脸色好像有些不太好,要不要先上楼去休息一下,方才卫掌柜派人上来晋王妃来过,已经按照吩咐打发走了。”
“我没事只是方才内力用得有些多,需要缓一缓罢了。对了明日开始让卫掌柜在姜郎君的药膳里多加一些桃仁、白芷还有金银花,可以把丹参芍药和连翘给撤了。”李莲娘洗完手之后便准备出门,绿蕊赶忙把一盆水放在了桌子上跑过来开门,“奴婢待会儿就下楼。”
李莲娘收住了脚,回过头来看向端了一盆清水出来的莫兰:“半夜的时候要多警醒着些,要是姜郎君有什么不适,你若是自己无法解决就上楼来找我记住了?”她方才在姜黎泡过药浴之后又给他全身针灸了一遍,趁着药性还未散,把排毒的药利用银针刺入穴道。
到了半夜姜黎务必会身体痉挛不止,到时候还会头痛、腹痛并伴随着呕吐,届时也不知道莫兰一个人能不能照鼓过来。莫兰冲李莲娘点点头,自己记住了。李莲娘这便出了门回到楼上自己的房间,洗过澡以后她便直接睡下了,累了这么几日也确实该好好休息了。
绿蕊上楼来打算敲门进去伺候李莲娘洗漱来着,可是看到屋里一盏灯都没点,就猜到李莲娘可能是已经睡下了。于是绿蕊便回了自己的卧房来,她房间里也是备着热水的,不过她上楼的时间有些晚了,水已经开始变凉了,绿蕊匆匆的洗过澡不等擦干,就钻进了被窝。
到了半夜子时左右绿蕊听着了动静,于是赶忙起床点了床头的一盏灯,接着快速的穿好了衣裳和鞋袜出门来。便看到李莲娘的房门已经敞开着了,她过来把门关好,又拿着一盏灯引路快速的下楼来到霖字一号房,进门之后来到里间顿时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
姜黎趴在床边不断的呕吐,莫兰和李莲娘二人一左一右抓着他的手再给他放血,看到绿蕊过来了,李莲娘就吩咐绿蕊去楼下把姜黎的药端上来。这碗药是李莲娘早前在下午的时候吩咐后厨的伙计熬上的,这会儿绿蕊下楼去端药,时辰正正好。
姜黎先喝了些山芙蓉泡的茶涑口,接着又躺在床上休息了片刻,等药不烫口了才一鼓作气的把苦哈哈的一碗药喝尽了。
方才的一片狼藉自然有莫兰和绿蕊收拾,李莲娘与姜黎了几句话,让他好生休息之类的,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