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实上,柳虞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
不是年纪,而是指心性。
就算是并不蠢笨,那也是在京中的贵女之间,而非这破落的农户里。
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姐,单是柴米油盐这四个字,就足以逼死她,更何况,祖母和母亲都还病着,而他们之前,树敌颇多。
卫蓁微微敛了敛眸子,抬眸看向顾青书,
“今晚派人将他们送出去罢,在燕京呆着,他们活不了多久。”
顾青书看向卫蓁,微微一愣,如此作为,很容易暴露一些东西的。
而她,刚刚过蛰伏。
卫蓁轻声一笑,
“左右我也是承了柳国公的一份情,就在帮他们一把,他死的太急,有旧部看不过眼帮一帮老弱妇孺也不会有什么的。”
只要做的干净点,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人心,总归还是要安一安的。
顾青书也是浸淫官场多年,虽然在翰林院,但并不代表不懂谋算,立刻会意卫蓁心中所想,
“属下马上安排。”
现下隐着的旧部,不少是对国公忠心耿耿之人,此一举,费不了多大功夫,却是能安人心。
卫蓁微微敛了敛眸子,
“国公应该派人去寻过大公子,就把她们送到柳大公子那边吧。”
柳家大公子与她差不了几岁,她有过耳闻,此人不像是其父那样精于算计,是个很温和的人,自然,也是有着几分倔劲的,若是得知父亲死讯,定然会跑上前来自投罗网,将家人都给他送过去,约莫还能拖一拖他的步子。
他不是个使得了阴谋诡计的料子,时间久了,家人在侧,也便能安分了。
“是。”
顾青书应声。
“还有,想办法给柳贵妃递个信儿,让她近来安分些,养精蓄锐。”
一时半会儿,顶多是扔在冷宫,有着三皇子在,一切就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顾青书看向卫蓁,再次应声,
“是。”
他原以为,这位新主子会站在皇后的那一边,一同站在钰王那边。
却未料她比他想象中的,野心还要大。
卫蓁也没多留,将事情交代了便是,上了马车绕道去了医馆。
舒冉有些不解,看向卫蓁,满目的疑惑,
“姐,你想要帮柳贵妃?”
可柳贵妃,跟皇后娘娘不是对立着的吗?
实话,她越发看不懂姐究竟想要作什么了。
卫蓁轻声一笑,
“有时候,敌饶敌人,就是朋友。”
而且棋局未完,这盘棋,还要下很长时间,好用的棋子,自然不能放过。
皇帝毕竟还年轻,还不到五十岁,正值壮年,夺嫡之争一时半会儿不会落下帷幕,倘若一家独大,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若如此,她又如何在这风云诡谲之下谋权?
更何况,她并不觉得,在宫里,柳贵妃能对她姑姑有什么威胁。
从前是她不争,可现在已经从哪牢笼里走了出来,让皇帝的后院乱一些,未尝不是好处,至少,还能转移一下视线。
她不怕柳贵妃争,到怕她不争!
马车行至医馆,卫蓁正想要去调配些药物,只是刚刚到医馆没多久,便是有人过来请大夫,长公主府的人,慕名而来。
“魏姐。”
那女官看向卫蓁,
“我们殿下要请个大夫,麻烦跟我走一趟吧。”
卫蓁收了收药箱,笑着看向那女官,
“那姑娘可知道我这千金阁的规矩?”
女官抬眸看向她,轻声一笑,
“自然知道,难不成我长公主府还会短缺了你的银子不成?”
卫蓁脸上带着笑意,
“自然不会,姑娘,走吧。”
舒冉跟在后面提着药箱,那女官看了她一眼,
“她一个人去就行了。”
舒冉微微顿下步子,看向卫蓁。
卫蓁看向那女官,
“那还请姑娘帮我提着药箱,我的肩上还有伤,提不得太重的东西。”
女官看了她一眼,将舒冉手中的药箱接了过来。
两人向着门外走去。
舒冉眉头微微蹙着,长公主求医,还不让人跟着。
她有些担心姐,可姐刚才的意思,却是让她留下。
为什么呢?
其实,一句让她跟着一起,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马车行了约莫一刻半钟的时间,便是停在了长公主府的门前,卫蓁下车,跟着女官向着府内走去。
内殿,长公主半是裸露的躺在床前,露出姣好的身段。
年过四十,但她保养的极好,一眼看过去,就像是二十出头一样。
“臣女,参见殿下。”
卫蓁行了礼,长公主微微睁开眼睛,
“既是大夫,就过来吧。”
卫蓁提着药箱上前,长公主将手伸了过来,卫蓁抬手,搭脉。
沉默片刻后,她缓缓开口,
“殿下刚刚产,还需尽心养着,短时间内,最好还是禁了房事。”
长公主听着轻声一笑,看向卫蓁,
“你这姑娘还有几分意思,竟然如川大包的了出来。”
卫蓁抬眸看向找那个公主,
“臣女是大夫,自然要实话实。殿下可是要让臣女给殿下开个方子,好好调养。”
“听闻你前些日子也受了伤,伤哪儿了?现下如何了?”
长公主忽然看向她,眸中带着浅浅的笑意。
卫蓁微微一顿,笑着道,
“谢长公主关心,山了肩膀,现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是吗?”
长公主颇有意味的看向她,声音慵懒,
“还真是巧得很,本宫也是山了肩膀。”
“你给本宫开些药物,不能留疤,若是治好了,黄金千两不过尔尔,若是治不好,魏姐可要仔细你的脑袋。”
卫蓁听着一笑,看向长公主,
“能否让臣女先看一看殿下的伤口?”
长公主褪了衣衫,卫蓁稍稍检查,抬眸看向她,
“殿下回复的不错,我给殿下开一副方子,按照上面抓药,等过些日子伤口开始发痒,再用去疤痕的药膏,一个月之内,便会有好转。等疤痕完全消除,大约还要两个月的时间。”
燕池下手太狠了些,刀口比她的要深得多,卫蓁看在眼里,觉得颇为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