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霄听见响动,急忙飞身拦在百里鸿身前,大叫,“三娘!浅玉!”浅玉忙忙慌慌跑出来,同碧霄一起护住百里鸿。
“来了来了!碧霄你这丫头没一天让人省心的!又怎么了!”三娘皱着眉迈着大步跑过来,回身让碧霄和浅玉将百里鸿扶回房间。
百里鸿见不得血腥,嘱咐了两句便回身走了。三娘小心翼翼地靠近,越看这浑身染血的男子越眼熟,突然发现男子身旁掉落一块铁牌,三娘脸色一变,赶紧差了几个壮汉将他扶进里屋,自己亲自诊脉。
半晌,男子迷迷糊糊醒来,嘴里低声念着什么,三娘俯身细听,却是面色一变!
“当真?”百里鸿看着三娘,一贯风轻云淡的脸上也结起淡淡愁容。
“千真万确。青雀舫被破,‘鸽子’悉数被灭,就剩下这一个逃出来,还是个丢了半条性命的。”三娘面色凝重,“我说呢,这段日子怎么不见锦州一带递来消息。”
“三娘,你亲自医治这人,务必保住他性命。让锦州其他鸽子撤出,其余破云殿下各处所设的点,悄悄转移,等寻到破舫之人再重出,眼下无我的命令不得轻举妄动。”
“那,原本破云殿盯着的那几个人怎么办?”
“继续死盯。将破云殿的人撤出,换成兑泽殿那几大高手,给我盯死了!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即刻回禀。”
“我这就去办。”
看着三娘远走的身影,百里鸿握紧了手,长甲嵌进肉里,掐得发白。这破云殿乃是百里鸿的所有消息来源,破云殿下设茶楼、酒铺、歌舫,明面上是做买卖生意,暗地里打探各类消息、情报。破云殿中人渗透各处,甚至是王公贵族府中。
破云殿中人行事隐秘,除却固定的酒楼、歌舫,其余散落在各府各店中的“鸽子”仅与自己的固定上线联系,就算是出事,波及范围也不会太广,造不成什么大损失。
锦州地处偏僻,这十几年来朝中内忧外患,京中无暇顾及,手伸不了那么长,久而久之这锦州鱼龙混杂,什么人,什么势力都有。
不少异族、小国、罪臣、王公盘踞在此地,其中不乏有权有势的。百里鸿才特在此地专门设了个青雀舫,用于随时掌握各方动向。
毕竟王上虽是手段凌厉,但眼下各势力盘根错节,短时间内也是收拾不过来的。若能收为己用,日后胜算便多了几分。
百里鸿利用青雀舫密切注视着这群人的风向,遇见合适的时机便出手,也笼络了周围不少的小国、贵族。谁知这关键时刻居然被人查破!这无异于瞎了一只眼睛。百里鸿眼神凌厉,无论是谁做的,都必须尽快将这人揪出来!
————————————————————
王城之内,一个瑟瑟发抖的身影跪倒在王上脚边,“奴才不是有意的,王上饶命饶命啊!”
王上不怒自威,反倒勾起嘴角冷笑着斜睨脚下之人,“你将方才之话再给朕说一遍。”
“奴、奴才说。幽禁在边地的瑞王不、不见了。”那身影抖得更厉害了,筛糠一样颤个不止。
王上站起身,一脚将其踹翻在地,锦缎长靴踩在那人脊背上,“瑞王不见了。你回来有何用?”言语之中寒意阵阵。
“江成!”
一个黑影从角落中飞速窜出,身法极快,眉目如刀锋,俊逸的脸上面无表情,“江成在!”
“将这无用的奴才拖下去喂狗!”
“不、不要啊!王上!王上!当夜有两批蒙面高手前来劫人,我等未有防备,片刻之间,瑞王就被一个黑衣人带走了!”
王上回过身来,凤目微狭,“两批?”
那人顺着玉阶赶忙爬上来,跪在王上脚边,仰头求饶,“王上饶命!那夜里先是来了一批高手,直奔瑞王而去,但却不像是救人,反倒像是要杀瑞王灭口!瑞王逃命之际,又来了三五高手,也是身着黑衣,却是前来营救的,我等奋力相拼,却还是让他们把瑞王带走了。我等急忙追出门去,却、却没了踪迹......求王上饶奴才一命,给奴才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奴才定然将那贼人及瑞王捉拿回来!”
王上蹲下身子,用手中卷轴挑起那人下巴,淡然一笑,温润如玉,“好啊,朕再给你一次机会,”那人睁圆了眼,还来不及狂喜,又听得那三月春风般的声音在耳旁轻声道,“你去黄泉慢慢捉拿吧。”
江成闻言飞身上前,抽出腰间一柄银光软剑,手腕轻动,银光一闪而过,那人来不及惊恐,大张着嘴倒在地上,只余颈上不细看都发现不了的一线红丝,慢慢往外渗出血去。
几个黑甲覆面的身影悄声潜入大殿,麻利地将尸体拖走,一瞬之间大殿之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王上轻轻扭头,一个领头模样的人低头跪倒。
“无影使,你携一队暗影卫出宫,务必将瑞王找回。必要时,可诛杀!”
无影使点头,起身退出大殿。
天色越来越暗,王上一动不动立在黑暗之中,良久才哑声开口,听来声音疲惫至极,“江成,你退下吧。此番前去锦州辛苦了。”
————————————————————
灌了三碗参汤下肚后,床上之人慢慢醒转过来,看见三娘,猛地握住三娘的手,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西郊城隍庙,救人。”
三娘急匆匆带了人抄了后街的小路前去,城隍庙中空无一人。她反身四周看了看,确定身后无旁人后,将庙门关死,绕到神像背后按下机关,面前铺满杂草破败不堪的老庙地上出现一个暗门,三娘率人跳下去,内里漆黑一片,点上火把后,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凄厉的女声,“火!火!不要!不要!”
声音无比熟悉,三娘顺着声音前去查看,角落的干草堆上躺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三娘定睛一看倒吸一口凉气,女子半边身子皆被烧伤,破烂的衣裳黏在烧焦的肉皮上撕都撕不下来,半边脸上都是烧黑的焦痂,令人触目惊心!
三娘轻轻拨开她另一边头发,胸口被大石堵住似的,不觉哑然出口,“清瑶!”
这时突然又窜出一个布衣男子,蓬头垢面,面容沧桑,约莫三十四五岁,守在清瑶身前,手里紧紧攥住一根木棍,一脸警觉地看着三娘,“你们想干什么?!”
三娘瞧得他眼熟,忽地瞥见他耳下一颗红痣,心知兑泽殿这次把事情办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