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叔叔!”马背颠簸,云起起觉得肚子有些不太舒服,但她顾不得那么多,远远看见匡忒等在宫门,就叫道:“匡叔叔!令牌何在?”
“在这儿呢……”匡忒想来是极为匆忙,一身柴衣未曾换下,他见云起起踏马而来,眉心又皱了皱:“你身为六甲,如何能御马疾驰?!”
“我身体康健,叔叔别担心。”云起起接过令牌:“再说如今之计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你可有对策?”匡忒道:“这几日老爷的事被传的沸沸扬扬,我被王爷软禁在府里,出不得门,还是安然给了我这身柴衣,助我离府。”
“曲安然?”云起起眉头一皱,“她如何助你?”
“她给了我这入宫的令牌,还告诉我你随王爷去了城外……”匡忒不明白为何云起起如此问,但也继续道:“她这令牌想来是偷南王的。”
“匡叔叔我知道了,起起心中已有对策。”云起起担心这其中又有诡计,便对匡忒道:“匡叔叔,曲安然实则是南王安插在我身边的线人,不知又有何阴谋,叔叔再对她要心里有数。”
……
匡忒面色讶异,但也很快镇定:“你快去吧!老爷等不得。”
“嗯!匡叔叔,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云起起踏马进宫,掀起宫中安静的空气。
云起起跪在御书房外已有两个时辰,天已黑透,深冬的夜格外凌厉寒冷。
她明白这是皇上在试探他。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承认,那赈灾款就是神偷楚然所为,这个局一开始就是南风所布,现在细细想来,他才是这个阴谋最大的受利者。
他假意拒绝北悦联姻,用以让皇帝相信他与自己伉俪情深,借皇帝之手除掉爹爹。
不过,在皇帝面前,自己虽价值不高,却绝比爹爹更有意义:一来爹爹死了,皇帝顶多挑拨了自己与南王的感情,收益不大。但如果,自己死了就不一样了,自己手中财产永远不会落入南风手里,而云天爱女如命,定会与南王成为死敌。
何况,他怕是同南王一样,想用自己来威胁爹爹,交出三军虎符。
这样一来,就能解释清楚南风为什么会让安然给匡叔叔令牌,放自己入宫了,说什么会护自己周全?
只怕他早已有所计划,让皇上用自己来威胁爹爹,只要爹爹交出虎符,虎符现身,有了踪迹可寻,他大可让神偷楚然再偷一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这黄雀当的真好。
这地面冰寒,云起起的两个膝盖早已麻木,就在此时太监才悠悠而来,道:“宣南王妃——南王妃,请吧……”
她双膝麻木失去知觉,又大着肚子,如何都起不来,见面前公公并无相携之意,只得道:“有劳公公扶一下,本王妃身体笨重的很。”
这宫里人见南王亲自将云天送入大牢,对这云起起自然是有诸多非议,想来,定又说她其实并不受南王喜爱了,宫人见风使舵,厉害的紧。
她说着从袖兜里掏出一锭金子塞到他手里,他这才笑嘻嘻的道:“王妃折煞奴才了,奴才应该做的。”
如此说,却飞快接过金子塞进袖兜里。
只要皇帝肯见她,爹爹的命就算是保住了。
双膝之处已由麻木转为刺痛,像是有一根根细细的针,一针一针的刺入骨头,疼的她满脸汗珠,她不敢怠慢,饶是如此,仍重重跪在皇帝面前,发额磕在地上,发出闷闷的声音,肚子被挤到一起,有些沉沉的痛意,云起起并顾不得这些:“求皇上,允许臣女代父入狱!”
“你可知,你爹爹盗取赈灾银万两,已证据确凿!明日午时将斩首示众!”
头顶的声音威严,透着不可置疑的味道。
“臣女知晓!”云起起觉得肚子里宝宝似乎在抗议自己挤到他了,她借机起身,看向皇帝,道:“臣女,与臣女的夫君,皆相信此事定不是丞相所为!”
“是么?你又可知,云天乃是你家夫君亲手送进牢狱?”皇帝眯了眼睛看她,想看出些许破绽:“你可怨怼南王?”
云起起微微一怔,转瞬道:“此事证据确凿,王爷秉公处理,臣女,不怨。但请求皇上给臣女爹爹一天的时间,如果没有新的证据能证明臣女父亲的清白,臣女愿代替父亲上午门。”
“何况……”云起起装出一脸的骄傲放纵,任性如小女儿般,势在必得道:“爹爹为了起起,定会想尽办法查出真相,救出起起的!”云起起意有所指,没有点明云天会以虎符相交,却意味明了:“爹爹曾答应娘亲,即使舍去一切,也会护起起周全,如此,臣女也希望能替父承受牢狱之苦,以做回报。”
“好,好一派父女情深!”皇帝大袖一挥,声音充满赞赏之情:“来啊!南王妃孝心感动上天,朕暂且革去其王妃之位,代其父云天入狱!”
“谢皇帝隆恩,皇帝万岁万岁万岁!”
“云起起你可先别高兴!”皇帝换脸如翻书般快速,此刻又是一脸严厉:“如若明日云天未曾证明自己清白,那你,就要葬身牢狱了。父女情深虽难得可贵,可我南齐律法向来严明,你可懂!”
“臣女,明白!”
革去其王妃头衔……皇帝当真是皇帝,能坐上这位子的,果然厉害。
如此顺其自然,就已经给北悦联姻腾好了位置,打压了云天的位置,又给了南王一个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