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没有想到,顾念北竟然可以看出那些混混的不同之处。毕竟,在那种情况下观察的如此细致,也真是不一般。
“那群混混,已经不是人了,而是……傀儡。”
“由活人制成的傀儡,不仔细观察还是发现不了他们与寻常人的区别的,而且,这群混混,是被人害死之后才被做成傀儡的。”犬绒向顾念北解释道。
顾念北看到过她的原型,他知道自己不是人,所以向他解释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他应该也理解,毕竟,有她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在眼前,他不相信也是不现实的。
“可是,会是谁,想要我们的命呢?”
顾念北轻飘飘的话语在犬绒耳边擦过。也是,他们一个六岁孩童,一个看起来不过是普通人的少女,杀了他们,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不对,还有一个人可以做这一切。
犬绒抬眸,看着烂尾巷的方向,漆黑的眼里划过一丝幽光。
这是男主顾念北的梦境而已,如今尚且只有六岁记忆的他,是不会想到这些光怪陆离的杀人手法的,况且,他也没有这个能力,但是,她忽略了一个人,那就是……姜黎…
姜黎拥有系统,她可以向系统兑换东西,所以,这一切不属于正常社会的玩意儿,可能就是姜黎捣鼓出来的,而她的目的,当然不可能是顾念北,换而言之,她真正想要杀的人,其实就是自己而已。
犬绒在黑暗中看了一眼顾念北脏兮兮可怜巴巴的小脸,抿了抿唇。也不知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还是其他,顾念北竟然直直的对上了她的目光,犬绒一愣,再次看时,发现他的目光呆滞,不聚焦。
………
姜黎可能已经怀疑自己的身份了,毕竟有系统在,她就知道,自己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也就是这个世界的异端。如今自己妨碍了姜黎攻略顾念北,所以,她才会想要清除掉自己这个绊脚石。犬绒其实一直以为姜黎和书中描写的那个黑心的少女是不一样的,可是,这一切可能得事实,真真的,打了犬绒一巴掌。
一切,都改变不了,该是怎样的,它还是那样…
……
犬绒与顾念北在潮湿的树洞里面挤了一夜,一晚上都曲着腿,到早上出来的时候,两只腿抖的厉害。要不是旁边站着顾念北的缘故,她都想要不顾面子直接躺地上不起来。
犬绒与顾念北相处了整整三个月,彼此之间也算是熟悉了,犬绒也从一开始的不理不睬变成了合格的“保镖”。她甚至都不知道她是怎么靠近他的,也就在不知不觉间,她就不自觉的将目光放在了眼前瘦弱的孩童身上,她就想要保护他,看着他孤零零扒拉垃圾桶的身影,她心有些涩然。
终究,还只是一个孩子罢了。
犬绒狠不下心看着一个孩子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艰难生存,像生活在潮湿阴暗的下水道的老鼠一样,见不得光。明明只是一个孩子,却要承担着苦难。
她不知道,她只是凭着一颗良心,出于同情心,她不忍看他被人打,被人欺侮,见不得他从野狗那里偷食,被咬的伤痕累累,伤口流脓,发炎……
很碍眼……
“阿绒,昨天你们去哪里了?”
“一晚上都没有回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一身白裙的姜黎看着站在烂尾巷外面的犬绒和顾念北,眼里带着担忧,真诚极了。
“没事,就是我想要上山看看,阿念陪我一起。”
犬绒没去看姜黎,只是拉着顾念北汗湿的手进了屋子里。
阿念,呵,叫的很亲昵啊。
姜黎看着犬绒的背影,一边嘴角勾起,笑容嘲讽。微风吹起了她的白裙子,像个美丽漂亮的天使,干净又温暖。
犬绒走进屋子里,坐在床边,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顾念北道:“你喜欢那个姐姐吗?”
“不喜欢。”顾念北黝黑水润的眸子望着犬绒的眼睛,明明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可是,犬绒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执着和慌乱。
“真的吗?”
“那个姐姐长得那么漂亮,看起来很善良,当然,也干净呢。”
犬绒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她只知道,她想要知道顾念北的想法,迫切的,想要知道。
“好看只不过是皮囊罢了。”
“再好看,内里也是腐朽阴暗的,谁知道皮囊下面,是鬼是魔。”比如他。
顾念北小幅度的勾了下唇角,眼里带着讽刺,不属于孩童那样单纯,额前碎发遮住了眼里的情绪,犬绒并没有发现。
犬绒没说话,只是伸手揉了揉顾念北毛绒绒手感极好的脑袋,而后,稍微转身拿起了折叠好放在床边的校服。
“你自己脱吧。”犬绒面无表情道。
“好。”
顾念北低垂着眸子,而后,一只手伸到脖子前,解开了最上面的口子,一颗一颗,而后,直到脱光,露出瘦弱的上半身。上半身因为常年不见光而显得白皙,是以,惨白肌肤上那些丑陋狰狞的伤疤也就越发的明显。
犬绒面不改色的将手里拎着的浅蓝色校服披在了他的身上,将拉链拉到了最上面,由于校服太过于宽大,顾念北穿上,像个蚕蛹一样。
他在凝望着她,观察着她眼里的情绪,发现,她的目光,很温柔,是他从来都不曾看到过的,那种,让他早就已经变冷的心稍微回暖的……令人窒息的温柔。
“谢谢阿绒。”他开口,殷红的唇瓣蠕动。
“嗯。”犬绒点了点头。
“阿绒是不是快要离开了?”沙哑的童声此刻不难听了,但是,足以让犬绒怔愣。
她知道他为何会突然的问这个问题,因为姜黎出现了,在他的意识里,就意味着,自己要离开了。可是……
“我暂时不会离开的。”犬绒道。
她不想撒谎,对着顾念北,看着那双清澈的眸子,她不忍心,给了他承诺又让他心碎。他还小,即使再早熟,也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尤其是,他生活在黑暗中,对于一切太过于敏感,也容易情绪化。
“我知道了。”
顾念北钻进了犬绒的怀里,伸出双手紧紧的箍住她的腰,软乎乎的小脸,蹭着她的脖颈,发泄似的,像不安的小兽,寻求着安慰。
犬绒向来不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唇瓣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终究是没开口。
就这样吧,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