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绒搞不明白,是世界规则出现了问题,还是姜黎的系统出了问题。除了这两个原因,她想不到还有什么原因能够让这一个世界的顾念北拥有了上一个世界男主的记忆,尤其是,怎么会有关于自己的记忆。
“与我无关。”
犬绒推开了顾念北,兀自从医务室离开,顾念北放开了她,也没有纠缠她。只是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目光沉沉。
无关吗?
阿绒,将军的记忆中,是他亲手……杀了你。
………
这一天,出乎意料的,姜黎约了犬绒在学校阳台上见面,犬绒本来不想去,可是,姜黎提到了慕晨,她在威胁她抑或是发现了犬绒在守护着慕晨。所以,犬绒不得不去。
天气还是很好的,午后阳光温暖,照在身上很舒适。阳台上,微风吹着那白裙少女的裙摆,一切,美得像一副风景画。
“你来了?”姜黎转身,看着来人,唇畔带笑。
“你要干什么?”
犬绒站在姜黎的不远处,抬眸看着她,脸上表情一贯缺失。穿着校服,头发有些凌乱,迎着阳台上的风,额角碎发随风动着。
“我要你死。”
“这样,这个世界就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姜黎指尖挑着一缕黑发百无聊赖的戏耍着,嘴角上扬,笑容好不单纯可爱,尤其是一双猫儿似的眼睛,好看又天真无邪。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干净无暇的人,嘴里说出了最恶毒的话语。
犬绒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太理解姜黎的意思,为什么说她死了这个世界就会结束?
“结束,是什么意思?”犬绒盯着姜黎。
“是你死了,我才可以从这个世界脱离,况且,你所要保护的慕晨,也不会死。”姜黎斜睨了犬绒一眼,表情漫不经心。
犬绒低着头,捋了捋混乱的思路。然而,即使她死了,这个世界的剧情也依旧是一团糟。姜黎说从这个世界脱离,她并不是很明白。
难道,姜黎想要进入下一个世界,重新开始?因为这个世界的剧情线脱离了原本的轨迹,该死的人没死,不该存在的人活着,所以,姜黎才想要进入下一个世界重新开始?
一切的根源,本就是姜黎,只要姜黎消失在了这个世界,慕晨,便也不会死。因为姜黎的任务始终牵扯着慕晨,若是她进入下一个世界,那么,慕晨可一世无恙。
“我可以去死。”
犬绒看着姜黎,苍白的脸色让她看起来像一个垂死之人。身体本就瘦弱,如今就像是脱相了一样,瘦骨嶙峋,……
世界规则排斥之下,她也活不了多久,倒不如,换取慕晨一世长安。她并不喜欢这个世界,尤其是…顾念北…
即使,死亡时很痛苦,即使,她并不喜欢死亡,可是,这个世界,有她的软肋……
“你死了之后,顾念北会消失的。”本是恶鬼,没了执念,自会消失,
姜黎笑着,笑容温暖治愈,穿着白裙子的她看起来像一个真正的少女一般,干净,温暖。她像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多说了一句。她诱惑着,让犬绒坠入地狱。
………
慕晨听到犬绒的死讯时,她还在吃饭,她不明白,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就像李丽一样,来的猝不及防。
从七层的教学楼上摔下来,血液,染红了地面。身体扭曲着,骨节错位……这一次,她没有勇气去看,李丽离开的时候太过于惨不忍睹,而犬绒,更甚。
这所高中,又发生了一起命案,可是,这也是最后一个了。
犬绒死了,判定为自杀,而自那以后,慕晨再也没有见过姜黎,仿佛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在今后的生活里,她再也没有遇到过,像犬绒一样温暖的人。
后来,记忆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一样,犬绒的存在,就像是一场梦。
………
犬绒醒过来的时候,是躺在床上的,睁眼的那一刹那,还有些恍惚。嗓子干的厉害,她掀开被子下床去一旁的木桌上倒了一杯水润了润嗓子。而后,看着这陌生的房间,表情淡淡。
浑身都觉得疼,死亡的那一刹那近乎绝望的疼,这是留在心里的疼。太过于刻骨铭心,一瞬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脑子暗示着身体,感官错觉。
可是,犬绒并不后悔,那一世的慕晨,起码活下来了。
……
这是一间简陋的小房子,只有一个木质的柜子,一个桌子,两个小凳子外加一张小床。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这一世,她是一个清霄山的一个扫地奴隶。从七岁时,一直住在这简陋的山间小屋里,扫了春天的花瓣,秋天的落叶,冬天的雪,一直,只有自己一人。
清霄山是出窍期道尊宋时衍闭关修炼之地,因为他喜静所以这清霄山上几乎没有多少人,除却犬绒,还有一个干重活的男仆。
手指摩挲着滑凉的茶杯,犬绒望着里面清澈的水,眨了眨眼睛,忽然一滴泪珠,落到了茶杯中,荡起一圈涟漪。总觉得,又忘了什么。可是,又似乎记得。
“小晨晨,愿你一切安好。”
嗓音冷淡不带一丝感情,但是却怀着她最真挚的祝福。
黑眸动了动,犬绒望着小小的房间面无表情。这一世,竟然是修真世界。
只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在这清霄山扫地,一扫,就是两百多年。清霄山的奴仆换了一批又一批,新鲜的面孔来了又变成旧的面孔离去。
似乎没有人怀疑她的身份,亦或是从来没有人注意到她。蝼蚁一样,默默无闻,无人知晓。一日游一日又一日的重复着,活着。
直到,有一天,宋时衍闭关结束。犬绒记得,那一天电闪雷鸣,下了一场大雨。平时寂静无声的清霄山,来了几个人。
那是几个二十几岁的青年,个个面皮出色,白衣飘飘,像极了那九重天上的仙人。那晚,她站在屋檐下,雨滴像断了弦的珠子,伸手,雨滴落在掌心里,带着一抹凉。
那晚以后,似乎有什么变了,又似乎一切稀疏平常。
犬绒第一次见到宋时衍的时候,是在一个温暖的午后,阳光正好。她手里拿着扫把,扫这几百年来叶子都没落光的栖梧树树叶。
待她抬头之时,就看到了黄橙橙落叶之上,站了一个身穿白衣待着玉冠的男人。在察觉到她的目光之后,朝着她看了过来…
狭长漆黑的眼眸里无情无欲,面皮白皙冷峻,唇瓣嫣红,一身白袍清冷令人望而生畏。
猝不及防对视上,犬绒面无表情的移开了视线,弯着腰低着头继续接着扫地,腰背佝偻着,像极了苍老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