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过招,胜负只在须臾,旦增下意识的停顿,让本来就盯紧了他的吕姐大喜过望,一把薅住旦增衣领往旁边甩去。
旦增在半空中稳住身形,以树梢为落脚点卸力,一脚踩下借力回弹,轻飘飘落下。
而吕姐已经再次护住了梁滢。
他蹙眉,往那饶方向看去,眉宇里尽是不耐烦和嘲讽:“怎的,你柯家人还兴内讧这一套?一个叫我动手一个叫我住手,我听谁的回去都要被问责吧?”
柯璟之咬了咬唇。
他并不想管柯桓之这个事儿精的事,还恨不得这个傻蛋和梁滢同归于尽才好,但今不行,今他是和柯桓之一起出来的,如果没看好他,回去势必被柯女娇责罚。
他道:“这事儿母亲有吩咐过,让我看好柯桓之,不要让他惹事。你安心听我命令就好,回去不会有人责罚你的。”
柯桓之此时脸蛋已经肿了,他话都咬字不清,却还是在怼柯璟之:“柠康康窝这个炼丹!靓影给窝达成这样,柠要是不给我包袱回去,酿也会走死柠!你看看我这个脸蛋!梁滢给我打成这样,你要是不给我报复回去,娘也会揍死你!”
旦增瞥了柯桓之一眼,轻蔑的笑了笑:“希望如此。”
他几个起落,消失在人群中,径自去了。
柯璟之没去讨柯桓之的嫌,他理了理袖子,向梁滢行了个不大不的礼:“今日之事是桓之的不对,我在这儿代他向梁公子赔个不是。”
梁滢连一个眼角余光也吝于给他。
柯璟之便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倒是吕姐因为柯璟之颇为诚恳的神色动摇了,她想起一些关于柯璟之身世的传言,叹了口气,悄悄去劝梁滢:“梁公子,这璟之也不容易,经常得给飞扬跋扈的柯桓之擦屁股,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咱们柯桓之也教训过了,便不用再为难人家了吧”
梁滢闻言,忽然仔仔细细看了柯璟之一眼。
这柯璟之虽然只是柯女娇的庶子,却比柯桓之有气度多了,待人接物都落落大方的模样,长得也一副世家公子的俊俏模样,倒是比柯桓之像个大少爷。
他似笑非笑的看了吕姐一眼:“吕姐倒是怜香惜玉,想必不是第一次见这璟之吧。”
吕姐愣了愣,突然明白梁滢的言下之意,慌忙反驳:“不是”
“这次的事看在吕姐的份儿上,便算过去了。”梁滢扶着攒珠站起来,他看向柯璟之:“但璟之公子不必为柯桓之的错道歉有时候活的自然些,难道不快乐?”
他的话似有所指,柯璟之面不改色,道:“有劳梁公子教诲。”
梁滢摇了摇头,他扶着攒珠走远:“不必,不敢当。”
他一路扶着攒珠回了梁家,却见管家急匆匆的跑向梁城院里。他蹙了蹙眉,不知联想到何事,将攒珠交给了身边的丫鬟,叮嘱她为攒珠敷药,自己则想跟上管家。
他刚走出一步,就觉得袖子被人扯住了,回头一看,正是攒珠。
攒珠泪眼盈盈的看着梁滢:“少爷,能不能陪陪我,攒珠怕”
梁滢将袖子扯出来,只象征性的安慰了她一句,便跟着管家去了。
管家一路长驱直入,找到在屋里看书的梁城:“老爷,大事不好了,陈大人,陈大人他”
梁城放下手中的书,不急不慌的道:“慢慢,不急,陈康他怎么了。”
“哎呀!”管家看自家主子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差点崩溃:“陈大人他派人去刺杀那个叫艾茆的医女,结果手下的人被皇长孙逮个正着。皇长孙审出了是陈大人下的手,正带人来咱们府里抓人呢!”
梁城脸色一下阴蛰起来:“这个废物!”
“哦?”一人讽刺道:“爹,您自己做的事儿终于有现世报了,骂手底下忠心耿耿的狗干什么呢?”
却是跟着管家一路进来的梁滢。
自从皇长孙出了事,梁滢便经常去皇宫,有时时辰晚了,甚至直接歇在宫里。
梁家宅子很大,若是有心回避,两个人可以十半个月都不见一面。梁滢纵使回了梁家,也竭力避免与梁城见面,是以父子二人上一次见面,还是在皇长孙被毒杀之前。
至于规避见面的原因吗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梁城一脚蹬翻手边的案几,勃然大怒,他骂道:“逆子!有这么和你爹话的吗?!别忘了为父千方百计的把你往宫里送是为了什么!”
梁滢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当然是为了造反。”
梁城为自己儿子的口无遮拦暴怒:“你!休要瞎!为父什么时候想造反了?!”
梁滢一点儿也不怕自己父亲,当知道梁城利用了自己之后,他与梁城父子间的情谊就彻底淡了:“殿下头痛,我告诉了你,你便拿来七情惧对我是安神的香料!我可太蠢了,居然相信了你的话,真的把香给殿下点上了,结果殿下就差点没命!”
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梁滢显然是后者。
他积攒多日的怨愤终于奔涌而出,顾不上旁边还有管家在场,也顾不得会不会有别人听见泄密,对着梁城吼道:“你有没有想过,亲手杀死自己爱的人是什么滋味!父亲啊,你就算要谋反,也不用利用自己儿子对你的信任吧?不或者你根本没在乎过我。”
梁滢的思绪突然前所未有的清晰。
梁城虽然只娶了他母亲一人,从未纳妾,看上去深情款款,可只有他知道,他父母平常相处有多“相敬如冰”。相爱是一种很容易察觉到的情绪,可他以往十几年间,只看到自己母亲对梁城深情款款的眼神,而梁城在人后,望向母亲的眼神,从来都理智清醒的可怕。
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活人,不是自己的妻子,而是一样可有可无的死物。
梁滢感到了害怕:“不,不对你到底想干什么!”
“朋友,这样对自己爹话可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