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把东西摆上吧。”张沛妍抬着下巴指挥着丫头们，这类常用的东西通常在容易找见的地方，没一会就把东西收拾了出来。

“你们玩这一场，虽说不分胜负但我这个做东的也少不得拿出个什么做彩头，也算不白让你们来一回。”何箬竹解了腰上一块翡翠平安扣放在托盘上，“权当我们偷学二位棋艺的束脩了。”

张沛妍扫了一眼，成色一般但水头不错，看着像是随手拿了戴的普通的装饰，这才不客气地点点头，“我可当不起你的先生收不起你的束脩，莫要打趣我，切磋而已。”

“请吧。”丫头们摆好棋盘棋盒，张沛妍示意卢玉儿去坐先手一方，她倒是也不客气，原本张沛妍就技高一筹她抢个先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从容淡定地坐过去就先下了一子。

两人有来有回一时间胜负难分，剩下三人除了偶尔说说话外大多看的认真。夏竹溪仔细观察了两人，卢玉儿的棋风十分灵巧跳脱善于进攻，而张沛妍更加沉稳善于布局，棋风多变仿佛是因为平日里也常常同别人手谈，积累的经验甚多。

张沛妍到底是刻苦研习过棋谱的，对方的棋路再如何新颖跳脱，待她摸清对方的套路之后，旗鼓相当的拉扯也就不会再持续多久了。卢玉儿看棋盘上的形式胶着不免有些急躁起来，夏竹溪眼睁睁地看她下错了一着露出了破绽，不由得在心中轻叹一句，败局已定。

秦霄然看了许久觉得观棋无趣，一定要拉着两人出去逛园子，秋末冬初小花园里花草并不很多，何家的园子里植了一些红枫，正是落叶的时节，夏竹溪专找落的厚的地方踩上去。

“箬竹姐姐家的小园子很是别致布局也精妙，秋末了还有红枫看，不像我家的花园，这时节什么也没有。”她刚搬到京城，家中院落小不说庭院也还没怎么打理，她家住处原本的主人仿佛不在乎这些似的，院子里除了普通的树与竹完全没有别的什么花草。

“你家的宅院，之前仿佛是哪位修撰的府邸，他家的子弟不争气，家里慢慢败落了，自然没什么心思打理庭院。”秦霄然她们从小就生活在京城里，对于哪里大约有着哪些人心里都有个模糊的印象，“等你家慢慢安定下来，再按着你的喜好去布置也是一样的别致。”

“我哪里懂那些，不过从前在广陵时，我的院子是自己随便弄的，看起来总比现在的住处好些，打理庭院这事上我还得学一学。”

“你逛园子时记下自己喜欢什么，叫你家管事的去做出来就是。”秦霄然的祖母是平江人平日里就喜欢布置家中那块小花园，平江以小巧灵秀的园林著称，每次翻新花园都别有一番意趣。

她从小跟着祖母长大耳濡目染之下觉得花园的设置布局实在是没有什么难的，“你若是实在不懂又想自己动手，我那里也有不少书册可以借你，得空也请你来我家看看我家的庭院。”

“那我先多谢姐姐了。”夏竹溪也是难得能安安静静地同闺秀们玩到一起，不知是京城的闺秀更随和些还是她离了熟悉的地方拘束得像个大家闺秀了，反正总归是比在广陵大家都对她态度的好上了许多。

“我家也就罢了，霄然姐姐家的花园里里的荷花池才叫好看。”何箬竹想起秦霄然家占据了快半个庭院的荷花池就羡慕的不行，“我先说好，你邀竹溪去也得叫上我，虽说天冷没有荷花看，去你家看看新搭的听雨阁也行。”

“少了谁也少不了你。”秦霄然说着就要伸手去捏何箬竹的脸，还未碰到就被躲开，“又躲我，从小就不旁人捏脸。”

“知道我不喜欢别人捏还要动手，霄然姐姐真讨厌。”何箬竹抓着夏竹溪的胳膊就往她身后躲，“可别伸手了，别伤着竹溪。”

“伤不到我，倒是姐姐小心，路上都是鹅卵石莫要崴了脚。”

“好了好了，不闹了。”秦霄然一把拉住左躲右闪的两人，“闷了那么久出来，透了气我可舒服多了，她两那局棋差不多也该结束了。”

三人回去一看卢玉儿还撑着头沉思，一看就知道她是个不服输的了，之前那一子也是因实在不知如何继续下去抉择许久才落下的，现下支撑到此时也是很不容易。

秦霄然看见外面的日晷，“这么久了？”

她这么一说大家才发觉两人一盘棋下了足有一个时辰，时候不早了再过不了多久也该告辞各自回府了，看两人的模样都没有停下的意思，何箬竹一时有些为难，盘算着如何开口带她们回去会客厅才不唐突。

夏竹溪上前一看棋局，卢玉儿尚在苦苦支撑，再拉扯下去不过也是浪费时间而已，“时候不早了，姐姐们要封棋下次继续吗？”

“不必了，败局早定。”卢玉儿果断地将手中的棋子往棋罐里一丢，“甘拜下风。”

早在她落下那关键一子的时候，依着她的性子就该认输的，只不过为了消磨时间锻炼意志而与她慢慢拉扯，既然时候差不多了倒也不必再约下一次。

“承让。”张沛妍也放下棋子，“相识许久却不知你也善棋，若是日后若是有空倒是可以一起读一读棋谱。”

“棋谱就罢了，我倒是更乐意看兵书。”卢玉儿不大喜欢和她待在一起，若不是今日对弈，让她一人面对着张沛妍她只怕一炷香的时间都待不下去，于是拒绝起人来也格外的干脆。

张沛妍少有被人拒绝的时候，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也有些让人看不出神情，何箬竹拿着那枚平安扣塞到她手里笑道，“都是一样的，兵书也好棋谱也好都有相通之处。”

“表姐赢了彩头也不笑一笑，难道是嫌我这个东西不好？”

“我可没那个意思，你不要多心。”她摩挲着平安扣，“原本也就是玩玩，有无彩头都是一样的，得了你的东西，多谢你了。”

“你们表姊妹之间还如此客气！时候不早了，再不回何夫人该遣人来寻了，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