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儿技巧地避开对方的尴尬,回身介绍道:“这是落日山庄‘兰红波碧’二使,丰雅因晕船有些不适。这位……噢!姚堂主方才已经见过了,夏怜梦,落日山庄堂主之一,不太懂事,冒犯了堂主。”
是了,隐约曾闻说落日山庄的萧琴虽是女子,却喜以“在下”自称,风度潇洒更胜男子,如今自己居然还会弄错,着实可笑。
“哪里、哪里。”姚信瑞客气道
他本是个粗人,对琴儿谈笑自若不作一般女儿态的举止甚有好感。
“不,这罪是一定要赔的。”琴儿依旧笑吟吟地,瞄向夏怜梦。
后者亦不拘谨,巧笑道:“夏怜梦这给姚堂主赔罪了,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说罢,手一扬,手心赫然躺着一快通体晶莹的玉佩。
姚信瑞一见,竟是“啊”的一声,不由满脸通红。不好意思地取回原本应该挂在自己腰间的玉佩,尴尬到不行。
原本还认为自己和这红缨少女打成个平手,现在看来,对方能不声不响地拿走他腰间佩带,显然是并未使出全力。
姚信瑞本性豁达,尴尬过后,也就觉得输得心服口服,当下便亲自引路,准备接待贵客。
一行人等刚要动身,忽闻空气中有什么东西铃铃作响。
姚信瑞顿时皱眉,然而不待他有所反应。一支银箭已如流星般射向此次的贵客——萧琴。
那银箭的出现,只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即使就站在她旁边的姚信瑞,也来不及搭救。
萧琴却是眼也不眨一下,根本没有躲的意思。
然而,巧合似的,银箭几乎就贴着萧琴的脸颊滑过,带起发间飘带飞扬,却没有伤着她一毫。
下一刻,两根削葱白玉指牢牢地夹住箭身。
细一看,那两根指头又不是萧琴的。
姚信瑞睁大了眼睛看向面色依旧苍白的丰雅。
原来,那箭擦过萧琴后,便直直射向头正枕在夏怜梦肩上的丰雅。而丰雅只是轻轻抬手,便仿佛那箭就放在那里等她取一般,头自始至终连动都没动一下。
本以为这位管家大人是弱不禁风的女子,如今看来……
从此,“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深深地印在了姚信瑞的脑海里,有生之年受用不尽。
银箭稳稳掐在丰雅手里,尾端的银铃尚在摆动中发出清脆的响声,原来方才的铃声竟是来源于此。
丰雅扶着晕乎乎地头,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满脸无所谓地萧琴:“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一闻铃声寒。”
琴儿似是完全没有在意方才那一箭,径自凝神等待。
果然,又是一阵铃音碰撞。
“二闻铃声忧。”
萧琴若无其事地抚了下耳际吹散的头发,而那女侠只铃箭就好巧不巧地从她手侧滑过,稳稳落到身后夏怜梦的手里。
“老大,你别过份了!”
身后,红衣少女被吓得哇哇大叫,眼里却不见的惊慌。
话音未落,却又是一支急箭破空而来。萧琴依旧没有要闪的意思,似乎算准了似的,那箭到了她跟前便忽然下坠,直直插在她脚边一尺处。
“三闻铃声喜,唯愿客长留。”
琴儿莞尔一笑,朗声道:“落日山庄萧琴,见过究极楼主人。”
话音方落,远远果然来了一票人马,个个白衣金腰带,衣摆上的图腾是一个篆体“乐”字。
一顶金色软轿缓缓落地,少年明亮的声音自轿内传来:“不亏是‘传奇女侠’,我这‘三铃迎客’用得倒也不冤枉。”
“三铃迎客”是洛阳究极楼的一种特殊迎客礼节,只有门主极度看重的人才有资格得到这样的礼遇。
“一闻铃声寒”,是说洛阳究极楼威名远播,使敌人心惊胆寒。这第一句送的是究极楼的敌人;“二闻铃声忧”,两声铃响代表究极楼至少来一位长老级的人物,敌人听了更加忧愁,这句还是送给敌人;若这时候人还没有逃走,又刚好有幸听到第三声铃响,那么便是“三闻铃声喜,唯愿客长留”。就是说:得铃之人现已是究极楼贵客,不但没有生命威胁,反而会得到究极楼的保护。
在此期间,与这人为敌者,便是与究极楼为敌。
所以,“三铃迎客”之礼,乃是长乐礼中之礼,姚信瑞行走江湖好些年,如今也是第一回见到。
洛阳究极楼,是当初少数没有归从傲雪堡的帮派之一,行径神秘,实力深不可测,却又不曾妄图扩张称霸一方,多年来坐守洛阳,并没有什么大的举动。
又不知那轿中的是什么人。
轿帘一起,下来的是个漂亮的锦衣少年,看来也不过十五六岁,唇红齿白,一双眼睛灵动得很,举手投足间另有一股说不出的气势。
“在下究极楼主,褚高驰。”
在场人除了萧琴外皆难掩讶色,琴儿亦然,只不过她注意地并非对方的年龄,而是那样貌……
面对众人的眼光,褚高驰只是冷冷丢了一句:“怀疑么?”
琴儿微一震,仿佛这句话牵动了她内心深处某段回忆。不过面上,她依旧不动声色。
“当然不!”琴儿笑道,“失礼了,不知门主驾临,有何贵干?”
印象中不曾和究极楼结下什么粱子,但照之前那两箭,说是纯善意地请客她可有点怀疑呢。
“想邀二小姐到寒舍一叙。”锦衣少年眼中有着不符年龄的老成,时而含蓄,时而光芒闪烁,不似初出江湖的毛头少年。
姚信瑞一见苗头不对,立刻上前道:“这位褚小公子,二小姐眼下已是傲雪堡的贵客……”
“我究极楼已经发出‘三铃迎客’,断不能有迎不回的说法,莫不是二小姐嫌礼疏,不肯赏脸么?”
这话说得真是霸道又孩子气,仿佛只要他家邀请,不管你愿意于否,都应该接受。
姚信瑞眼看就要顶回去,却见萧琴淡笑着摆手:“好,看来我只有接受。”
“二小姐,这……”
“姚堂主,你奉命在江边迎候,如今已经迎到我,去究极楼是我自己的意思,责任不会归咎于你。”
姚信瑞面色坚定:“不可!这不是责任问题,二小姐是傲雪堡的贵客,断没有由他人接走的道理。”
尤其眼见对方这抢人似的架势,他就这么放了人走,不成了傲雪堡怕了他们究极楼?
“堂主大可放心,只不过兵分两路而已,洛阳是去傲雪堡的必经之路,堂主全当琴儿贪玩,自行游历便可,这样,五日后后我们就在洛阳会合,到时候依旧要劳烦姚堂主的。”
“这……”姚信瑞面有难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