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句是说:九碗茶过后,唯觉身轻如生羽翼,仿佛要乘风归去,却看到百万苍生,依旧辛苦,不由心中悲悯。
正所谓:高处不剩寒。所以,这“九碗喝不得”,也自然成了这茶礼中一项,而且用得巧,用得妙。
“茶楼,不愧为茶楼。”
那店小二有礼道:“二小姐过奖。”
东郭从露道:“九碗茶我们已经受了,可否请九姑娘出来相见?”
谁料,那店小二却是恭恭敬敬地道:“事实上,老板此时并不在楼内?”
“你说什么?”东郭从露与萧琴对视一眼,道,“不会这么巧吧,那她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们等便是了。”
“回二小姐的话,老板对此并无交代,只是嘱咐我等好好照萧店里,她游玩够了自会回来。”
她们一来,他便走了,这未免也太巧了吧,萧琴心下生疑,面上却不动声色。
“那这九茶礼可是九姑娘临走前吩咐好的?”瞧这小二谨慎本分,该不会是擅自做主之人。
果然,那人点头道了声“是”。
萧琴思索片刻,突然起身道:“既然如此,萧琴不打扰了,就此告辞。”
东郭从露微讶,却也并未说话,只是跟随其后。
“恭送二小姐。”
九碗茶礼虽然精致,然而事实上也不过是一会儿的工夫,从萧琴与东郭从露进入茶楼到出门,并未用得多少时间。
上了马车,东郭从露终于忍不住困惑:“尊上,我们就这么白走一趟?”这不像是萧琴的风格,她虽看起来散漫无常,但事实上却绝不做无用事,绝不走绕弯的路。
“当然不是,此行我们并非一无所获。”突然,她抬起头来,笑对东郭从露,“你怎么看这位九姑娘?”
想了想,东郭从露道:“很独特。由这茶楼的布置以及九盏茶的格调来看,道上气息不浓,不似江湖出身从她欲知尊上到来这一点,可以看出这位九姑娘不只重视品位,还很聪明。”
“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有人在我们之前动手了?比如九姑娘被封博涉或是我大哥劫持?”
东郭从露沉吟一会儿,道:“不可能。首先,封博涉重伤未愈,傲雪堡此战伤了元气,况且这里是江南地盘,没有足够的把握,他们不会出手其次,萧文虹……”
她眼神扫了眼萧琴。
“但说无妨。”
见萧琴并无任何不悦神色,东郭从露继续道:“并非萧庄主才智不足,只不过在对于尊上的问题上,为人兄长难免意气用事,所以萧庄主现在恐怕正在气头上,计划着怎么对付尊上。况且,落日山庄盘踞江南多年,实力如何尊上最是清楚,对于他们来说,丰家是一块肥肉,但却并不急于吞咽,况且丰家于江南势力也很庞大,其中不乏与落日山庄合作的产业,一旦有所动荡,第一个受牵连的便是萧文虹自己。”
因此,萧文虹不会主动去招惹丰家,只可能拉拢。
萧琴点头:“说得好,小蝶,其实你也可以独挡一面了。”
东郭从露原本资质便好,只是为人易冲动,欠历练,如今精细的思考已经逐步掩盖了这缺点。
不知道为什么,东郭从露听起这话来觉得一丝古怪,但却又说不上什么来:“尊上过奖。”
萧琴继续道:“你分析得很对,的确应该不是傲雪笑傲所为,况且凭这位九姑娘的才智来看,也极有可能是预料到了一些事情。”只是在此之外的某些方面,她依然感到好奇。
九碗茶礼,这样的事的确不似道上作风,却非常像是……
“既然如此,尊上,我们下一步?”
萧琴笑了笑:“山不来就我,则我来就山。这位九姑娘越是不想见我,我萧琴却越要会会她。”
“可是她现在何处?”
“你说呢?”
萧琴眉眼含笑,惬意悠然,仿佛天底下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切不过是一个玩笑,一句戏言,江山如此,江湖如此。
“尊上是说九姑娘去了……”
萧琴缓缓道来:“你想,如果你是九姑娘,现在对你来说,哪里才是最安全,最能置身于三家之争以外的地方呢?”
首先,这个地方的主人要有一定的势力,不能弱于笑傲,傲雪以及江湖盟
其次,这个地方的主人要乐于接纳她,否则她只能是受人要挟
最后,这个地方是众人都很难想到的,而有的时候,最难想到的地方,恰恰是最容易想到的,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如此一来,的确有可能。”东郭从露点头,换作是她,可能也会这样选择。
“如此一来,也省了我们绕路的时间了。”萧琴淡笑。
反正,这次的目的地本就不是茶楼。
萧琴的下一个目的地,正是江南丰家。
丰家家大业大,一到江南,似乎处处都有丰家的产业,“楼”之一字遍布各行各业,萧琴与东郭从露、封皮栋三人一路南行,目的地当然是丰家大宅。
而此时楼府上下依旧鸡犬不宁。
楼老爷知道了竹园有女人入住后,意外地并不生气,只是按照惯例的将这几天剩下的“五成气”出完,将楼少爷连罚带训一通后,便平息了风波。只是一波未停,一波又起,几日之内接连有江南各大门派登门,竹叶,霹雳堂,十八连环水寨这些南武林地头上有名的门派首领依次造访,楼大少应接不暇,忙得不可开交。最后,楼大少索性又来了蜗牛策略,对外称身体微恙,拒不见客。
当萧琴等人到达楼府的时候,正好是被拒之门外的第五批人。
封皮栋见此情景道:“看来有人走在我们前面了。”
“我们小瞧了萧文虹。”东郭从露对此也有些意外。
竹叶门,霹雳堂,十八连环水寨这些都是明着投忠了落日山庄的人,如今挨着个来走丰家的大门,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揣测萧文虹的心思。
望着紧闭的大门,萧琴摇摇头:“未必,现在还言之过早。”
她总觉得,这一路上有哪里不对,可是最重要的线索不浮出水面,她却又始终抓不住思路。
东郭从露问道:“尊上,要不要亮出身份?我想丰之康纵然狂妄,也不至于直接与咱们翻脸。”他们如今只是以常客之身登门拜访,对方若想装傻下去,他们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