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十皇子暂时成不了其他人的威胁,却是极好的利用工具。
因为这样,十岁以前,遇到萧琴以前的褚茹雪已经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如何适应宫中的争斗。
只是如今,当年的太子哥哥已经坐稳了江山,却已心力交瘁,年轻势盛的他不免就要被推到潮头浪尖,面对这迟来的风浪。
然而,半君如半虎,他又怎知皇上如今的话不会是在试探他呢?
即使他表现得再隐晦,再圆滑,他在朝中越来越受瞩目是不争的事实,似乎所有人都在等他这位年轻的王做点什么,当然,各有居心。
如果他真的摄政
褚茹雪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扇紧闭的宫门。
皇位,那是天底下所有男人仰望的地方,不,甚至是女人也会对着那张宝座心潮澎湃,那是权力的至高颠峰,“天下第一人”,堂堂天子,是多少人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
可是他却已经在这宫中生活了二十二年,两朝天子对他来说,一为父,一为兄,皆是寻常人家应该亲密到不能再亲密的血肉之亲。可是这两个人,事实上都活得很糟糕,也许权力能给人短暂的满足,可他在宫中长久看到的,却并不是什么好的东西皇兄恐怕也是拿准了他的性格,才用这番话来试探他。
可是,江山实在是诱人的东西啊,他今日虽可如此,可日后呢?今日的小褚高驰对他崇敬不已,可日后呢?
而权力,是让人与人之间产生嫌隙的最好武器。
况且,褚茹雪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没有野心的人。若干年后,当一切摆在他眼前的时候,他还怎么有理由不去做,不去拿?
摄政,实在是一条难以想像的不归路。
“王爷,到家了。”
车外的声音让褚茹雪回过神来。
撩起帘子才发现果然已经回到了庐王府,看着眼前的大门,褚茹雪不由地想:庐王府的门与内城的宫门比,果然是太小了呢。
而下一秒,他却浑然怔住。
自己在想什么?
“王爷?”随从见主子皱眉,不由担心起自己是否哪里出了差错。
褚茹雪抬手示意,摇摇头道:“没事,进去吧。”
自己真的需要冷静一下了。
“王爷,姬丞相到。”晚膳过后,有下人禀报。
案前的褚茹雪颇意外的抬起头,笑道:“文武百官都快把王府的门槛踏烂了,他才知道来,可见是老了。”
“臣是见庐王应酬辛苦,不忍再添乱罢了。奈何为人着想反被埋怨,真是苦闷啊苦闷。”
未等下人引领,濮阳昔便已大摇大摆地进了书房。
下人见此情景识相地退出屋内,带好房门。
褚茹雪收起玩笑神色,问道:“大少,什么事?”
濮阳昔叹气:“我是来找你商量,你看太子是不是该回宫了?”
褚茹雪即刻明白了濮阳昔的意思,不由道:“看来连皇兄也逃不出大少的算计。”
濮阳昔在这样的时候来对他说这样的话,显然已经料到皇上与他密探的内容了。
“其实不难猜,”濮阳昔摇摇头道,“皇上最近对朝政越发没兴致,很多事情竟然都推到我这来,我若不愿,皇上便说要我爹出面,真是无奈。”谈到他那忠心耿耿的老爹,姬大少真是什么办法也没有。
“我也正在考虑这件事。不过你说得对,高驰在外面疯的日子也够多了,该回来了。”又想了想,褚茹雪道,“一定要不动声色的把他带回来,千万别让不该知道的人探听去了消息。”原本是好意让小褚高驰多接受些历练,但堂堂太子若真的在民间出了什么意外,他这个帝师兼皇叔可就不好交代了,对已故的付皇后更是无颜以见。
“这点你放心。不过”濮阳昔鲜少有说话吞吞吐吐的时候,这不由引起了褚青岚的注意。半晌,濮阳昔还是道:“我说这话到底是有些逾矩,算了。”
褚茹雪心底一沉,眸光也不由冰冷了几分。
“大少不愧是茹雪的老师,想得很远啊。”说出这样的话,褚茹雪其实心中并不好受。争斗还未形成,猜疑却已经开始了,即使是身边的人也一样。
濮阳昔见此情景,也有些后悔自己多嘴:“茹雪,我也不怕你多想,你的心思我多少能拿捏一些。直说吧,我二人虽是师徒之名,实则是朋友之实,当年我故然把你当学生教导,如今我自然也把你当朋友相交。只是”
叹了口气,濮阳昔继续道:“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胸无大志,一生最憧憬的就是自由。但是我有老爹,有无数丢不开的担子。所以我告诉自己,我绝不会让自己的想法禁锢了我的学生朋友也一样。”
因此当初萧琴的走他并不感到伤怀。萧琴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一个孩子的本质他是不会看错的,她会如此选择必是因为她必须这样做,何况,那个孩子的翅膀在宫里舒展不开的。而茹雪不同,他是这皇族之人,自出生就与这个皇宫脱不了关系,他们才是站在一方的。
但是,如果褚茹雪也对那个皇位
那么他这位姬家独子也将必须面对选择。他是褚茹雪的师友,却更是大央朝皇上的丞相。虽然如此,不过在他看来这并不矛盾,反正
“怎么选择是我的事,怎么决定却是你的事。”濮阳昔坦言。
褚茹雪听着不由笑了:“真是大逆不道的话。皇兄当初怎么会下令让这样的老师教我呢。”
“皇上看走眼了吧。”濮阳昔不由大笑。这就对了,他濮阳昔自幼便是在老丞相的训斥责罚下长大,一身的反骨可以说让老爹愁白了头。然而,他可以无奈,可以为了保护一些人一些事而放弃,可心底却还是希望他的学生们有所作为。无论在朝在野,他精心呵护着不让那些腐朽思想所侵蚀的学生们,总是有能力做些什么的。
他做不到的,他们一定可以。
萧琴可以,褚茹雪也可以,当然,前提是他们想。
褚茹雪笑笑道:“如今朝上,多少盯着我呢,一举一动都被人关注的感觉实在是不好。”
“因为茹雪你跟老师我一样喜欢低调做人啊。”姬大少摇着扇子,笑眯眯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