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说?在傲雪堡的时候我就想说了,你看你这头发弄的,男不男女不女,人不人鬼不鬼。来来,干脆本王今天开个张,给你这疯女人的脑袋也焕然一新”
“去去去!”萧琴一把推开,“你才人不人鬼不鬼呢!”
“噗!”
呼延承安不由笑出声。
曾经,他们也这样笑闹过,幸福过
“尊上谢谢。”
萧琴忍着心酸:“不必。”
呼延承安摇摇头:“南宫家那边的情况要比我好得多,他们的人多半已经不满慕容胜的作为已久,尊上可不必与他们相争,游说便可。”相信以萧琴的能力,那并不难。
萧琴却默然事实上,她也不在乎那些。
“尊上,走吧。”
萧琴顿了顿,终究还是一狠心站起身。
褚茹雪回首看了看靠坐在墙边喘息着的呼延承安,苍白的面色,因痛楚而咬得泛红的嘴唇,整齐简洁的发髻,单薄的身躯闭上眼,他扶着萧琴走开。
呼延承安微笑着看那二人走远,心中既羡慕,又苦楚。她感觉到身体越来越冰冷,仿佛生命在无声的抽离。葱白的玉指在地上轻划出几个字
从今往后,勿复相思
苍白的眼帘缓缓落下,腮上,一滴晶莹划出淡入心中的痕迹
对不起,等不到你了。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不知走了多久,萧琴突然停下脚步。
“你说,她会等到百里煜城来吗?”
“会的。”褚茹雪柔声道。
“那真好。”握紧了褚茹雪的手,萧琴不知为何,依然觉得浑身冰冷。朦胧中,似乎有指尖温柔地抚去她脸上的泪痕。
“奇怪,我又没有哭,哪来的眼泪?”萧琴强笑道,最近似乎特别爱流泪。
褚茹雪摇头:“那不是你的眼泪,是我的”
只是刚好从你眼里流出来,滴到我的指尖上。
萧琴一颗心却依旧颤抖得厉害,不知道为何,两人已经走出很远了,她似乎还能听到呼延承安那微弱的呼吸,仿佛还能感觉到她越来越冰冷的皮肤。
“萧琴,萧琴?”感觉到萧琴的不寻常,褚茹雪不由有些忧心。
“是我错了,”萧琴紧闭双眼,“这次的争斗是我一手安排策划的,我以为让慕容家暂时混乱,可以拖延时间,可我并没有想把上官家牵扯进来。”
她小瞧了慕容胜的实力,她不知道慕容胜在发现情况有变后会突然发动上官家的潜伏力量,如果不是她呼延承安也不会因为被突然袭击而受此重创。
“慕容胜预谋已久,就算没有你,这事也早晚会发生的。”
呼延承安的力量太过微弱,在那种庞大的实力面前,她当初无法抵制,如今也必然无法承担。她又是那种刚强的性子,必然不会弃家族而去,换句话说,她早已选择了今日的结局。萧琴出现与否,都不会左右事情的发展。就算没有萧琴,还有落日山庄,还有傲雪堡,还有他
“我真是自以为是的混蛋,做了那么多,到头来爹怨我,大哥怨我,骆小蕊姐姐怨我,你也怨我可笑,真是可笑,我竟然没一件是做对了的,还白白害死这许多人。”萧琴突然不明白自己这么多年在努力什么。她以为她在保护别人,可到头来,似乎伤害了所有人。
“萧琴!你冷静一点!”不知是不是错觉,褚茹雪发觉萧琴自从眼盲后情绪似乎十分容易受波动。
“你听好,我是怨过你,可我现在还是在你身边你大哥怨你,可他在最后还是二话不说来为你寻仇东郭从露不计代价的辅佐你封皮栋甚至为你与封博涉决裂褚高驰从小到大没掉过一滴眼泪,却为你哭得要死要活还有自始至终都以你为傲的濮大少,还有还有皇后她她到死都念着你的好,没有半分埋怨如果你是错的,那些这些人的付出又算什么!”
“说得好!”突然,不属于两个人的声音从密道另一头传来。
褚茹雪顿时集中精神,目光锁紧自黑暗中步出的意外来客。
“早知你连这样小小的生死都看不透,我当初就该任你死在废墟里,何必多此一举地救你出来!”
桃花扇,湘绣衫,凤眼斜挑,一支花朵由衣摆处延伸到胸口怒放,眼波流转间,比平日里又多了些阴霾。
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美男。
“尹之华?”不知道为什么,褚茹雪对着眼前的男人有莫名的敌意,虽然接触不深,却是本能的排斥。其实说起来,这是他与湛飞尘第一次正视照面,仔细看起来,这人竟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萧琴却不领情,冷声道:“救我?你倒是说说,你救我目的为何?”
“你似乎并不意外。”
萧琴冷笑:“我为何要意外,你以为当日我潜伏于车队,为何不等到达慕容家就自行离开?”
正是因为湛飞尘。
当日里为了将缪觅隔离出湛飞尘的勾魂摄魄眼,萧琴曾与他有过短暂的接触,而泄露他身份的正是那双手。
在废墟的时候,萧琴便感觉划过自己脸颊的那只手,皮肤细腻得不似常人,可偏偏她清楚得记得那声音绝对是个男子,而且似曾相识。后来在车队,她因为事隔太久,虽然觉得他们声音相像却也不敢确定,毕竟那时候她也是半昏迷的状态。
直到那一次指尖相接,却唤起了她的回忆。眼盲之后,对与其他知觉更是格外敏感,她几乎是立即就判断出那人就是湛飞尘。
也因此,她才会将缪觅骗走,同时自己也离开萧文虹的车队,独自上路。因为对于湛飞尘,她的了解太少了。由于蒲单蔓的关系,她自以为对这位名扬天下的美公子所知足够,但事实上,她错得离谱,而当她意识到这些的时候,已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她不知道湛飞尘为何救她,但多年来行走江湖直觉告诉她,此人多半是敌非友。
“的确是我大意,”湛飞尘皱眉,“不过,你的眼睛又是怎么回事?我记得b之时,你并没有伤及双目。”
若不是她的眼睛,当日他也不至于认不出“乌宓茜”的真实身份。
乍闻竟是湛飞尘救了萧琴一命,褚茹雪不只意外了一点点。他看了眼萧琴,发现她也是全身戒备,看来对这位尹公子不放心的,不只是他一个。
“湛飞尘,说出你的来历,我们才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萧琴虽然双目无神,气势却是半分不减。
湛飞尘笑着摇了摇扇子:“这就是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吗?”
“救命恩人?”萧琴冷笑,“那萧琴敢问这位恩公,你又因何出现在地道深处,在我奄奄一息之后?”
“可能是缘分吧。”湛飞尘作叹息状。
“那还真是巧了。”
“有些事的确很巧。”
说这话的,却是褚茹雪,方才湛飞尘一笑,她突然想起他像谁了。
“去年皇兄五十大寿,南陵国曾潜使臣送来贺礼。为了表示诚意,这次的使臣同时也是南陵国的皇室成员”
话说到此,褚茹雪不意外地察觉湛飞尘面色微变。见此情景,褚茹雪知道自己至少猜对了分。
他继续道:“这位南陵皇室也就是南陵三殿下,公良世子,我说得对吗?公良殿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真名,应该是公良叶容吧?”
“这位南陵皇室也就是南陵三殿下,公良世子,我说得对吗?公良殿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真名,应该是公良叶容吧?”
褚茹雪此语一出,不只是湛飞尘,连萧琴都是一怔。
南陵的公良皇室?
萧琴突然发现自己多年来理不清的恩怨似乎慢慢寻出了头绪,如果南陵与慕容胜有所勾结,那不就是
“庐王好眼力,不过,我记得那日的宴上并未见到十殿下。”
褚茹雪终于知道自己的敌意来自何处,南陵虎视大央边境已久,因此褚家人对于公良这个姓氏也多有忌惮。
“那日我未曾赴宴,只是后来进宫时于廊桥外远远见过世子一面。”面貌虽看不清晰,但人的气质是不会变的。
公良叶容略微一回想,随即摇头:“我竟疏忽了。”
褚茹雪冷笑:“只是想不到公良世子竟如此流连我大央国土,去而复返。”
“哼,”公良叶容哼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我虽代表公良皇室,但还不至于贪图小小犹晔堡。”
“你当然不贪图,但是慕容胜呢?你既然出现在这里,别跟我说你和慕容胜不熟。”萧琴扬声。
公良叶容笑了笑:“你觉得呢?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救你?慕容胜可是要你死的。”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萧琴凝眉,突然,她好笑地道,“莫非我当年流落江湖的时候做了什么好事,有恩于你?”
公良叶容听过却是大笑:“不错!这才像二小姐的语气。”
想起方才自己的失控,萧琴窘然,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情绪似乎特别容易起波动,经常有种崩溃的感觉。
褚茹雪此时突然觉得也许湛飞尘没有恶意,虽然自己的身份与其实在相背,但他毕竟救了萧琴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