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庭日的早晨,束合换上一袭白色正装,穿着一双跟并不高的白色高跟鞋。她记得这双鞋也只有六厘米的跟,相较于之前陪着王锦渊出席活动时,动辄就11厘米的鞋,她驾驭这双应该毫无问题。可是就这天,她穿上鞋子之后才发现自己双腿发软,连迈出的步子都不稳。
束合将自己的长发放下,黑色的长直发披在肩上,很素雅。她对着浴室的化妆镜化着妆,薄薄的一层遮瑕,尽力但又不想过于明显地遮住这些日子里出现的黑眼圈与憔悴。当眼影刷扫过眼窝的时候,束合不知道怎么的心中一悸,眼泪快要夺眶而出。
不能哭,不能哭,束合缓了口气,硬生生地把眼泪憋了回去。她要好好的,站在王锦渊的面前,让他放一万个心。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王知节走进束合的房间,站在浴室门口。
束合眼眶湿润地回头,吸了吸鼻子,“我马上好。”
王知节穿着一身黑色西服,王家两兄弟都身板笔直,又有着身高优势,穿着西装总是显得特别的得体精神。
“走吧……”最后,束合给自己画上了正红色的口红,深呼吸,她做好了接受所有结局的准备。
很多日子之后,束合再次回想起宣判的那天,晦涩的阴郁笼罩了所有,记忆却依旧是那么的清晰。
被告席上的王锦渊,是束合从未见过的沧桑憔悴,时隔一个多月再次见面,他的脸上依旧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痕。束合知道了,Mason根本没有停手,牢里的罪恶,依旧还在进行着。
王锦渊望着旁听席上的束合,看见白衣红唇的她,是那么的纯净绮丽,他早已对判决的结果毫不在意,今天的意义对他而言,只是为了可以见到他深爱的那个女人,和自己牵挂着的弟弟。
能再看一眼束合,足以……
王锦渊的眼神远远地与他们二人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他淡淡地露出了他的笑容。而这个笑容,直接刺痛了束合的心脏。
庭审激辨,束合数次都有了喘不上气的感觉,而身边的王知节一言不发,正襟危坐,但默默地将自己的手放在了束合紧张到来回揉搓的手上。
他紧紧地握住,哪怕他的手在此刻,也有了细微的颤抖。
当法槌落下,十年,这个数字,便再也没有从束合心中抹去。
直到法警押解王锦渊离开,束合不舍地望着直到看不见,她的悲伤和痛恨,瞬间倾崩……
旁听席上的众人陆续离开,束合久久地坐在椅子上,悲痛得无法动弹。
“才判十年?”一个低沉阴森的声音从束合身后传来。
束合回头,却看见Mason站在她的面前。原来,他也来旁听了。
“十年根本不足以解我心头之恨!”Mason用着他恶心的语调,此刻在束合的伤疤上撒着盐。
王知节听到了,作势要站起来冲过去,却被束合拦了下来。
Mason挑衅地凑到束合耳边,轻声地说了一句,“I wish he could die in the jail, I mean, dead dead……”
束合面不改色,心里却怒火中烧,“你……终究还是要置人于死地……”
Mason大笑,并不否认束合对于他的猜测,“你说得没错!”
那些所谓的过往纠葛,还是恩怨情仇,似乎对于Mason来说,早就不重要了。他享受的是自己变态的控制欲,他并不在乎别人的感受,他接受不了他手下的人的“背叛”和反抗。
在他的世界里,他就是绝对的权威,没有人可以推翻。
束合低沉的脸看不见神情,眼神愈发冷淡无畏,她依旧没有起身,只是抬眼看了一眼Mason,最终邪魅地笑了笑。“By the end of the day, you will e and find me, Mason.”
Mason不解,但根本不把束合的话放在心上,权当面前的这个女人,是个气急败坏被他的话惹怒到胡言乱语的人。
随后,他便带着自己的跟班,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Mason如此招摇过市,只为了看一眼被他“打”趴下的王锦渊,他现在满意而归,但束合的忍耐,在最后一分钟,被Mason的挑衅打得彻底灰飞烟灭。
无论如何,王锦渊的命运终究还是在那一天,彻底画上了句号。
束合的心,空空荡荡的,彻彻底底被掏空了。她没有哭,至少在王锦渊面前的时候,她把自己伪装得是那么的坚强。
最后一眼与王锦渊的对视,变成了束合万般不能承受的痛楚,是烧红了的烙铁印在自己的身上,那身体里撕心裂肺的嘶吼,躲在了阴暗潮湿的一角,不能被人发现,毕竟,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没有做完……
王知节猛地起了身,拖着自己不便的双腿想要往门口冲去。
“不要去找Mason……”束合淡淡地说了一句。
“为什么?”王知节回头,“我受够了,让我去说清楚,说出所有的一切,即使要受惩罚,就让他冲着我和简姝嫚来,不要再折磨哥哥了。”
束合神情寡淡,“事到如今,Bella究竟是谁害的已经不重要了。Mason只是享受这个折磨对抗他的人的过程,与当年究竟是谁下的黑手,早已没有关系了……你还不明白吗?”
王知节震惊地看着束合,而束合却显得如此的平静。
“本来我以为那次去找Mason,告诉他王锦渊当年并没有害他的女儿,他便可以收手,即使他当面并未答应我,我心里还存留一丝希望。直到今天,我看见了锦渊的脸……”束合一回忆,便开始哽咽,“加之Mason最后得意的样子……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我,他根本不会停下来,直到把锦渊折磨到死!”
“Mason和当地政党有勾结,还是新竞选议员的赞助方,他想在牢里给谁吃苦头,那真的是易如反掌。”王知节开始变得绝望起来。
“对啊,易如反掌……可是,你有没有想过,Mason只不过是在这里如鱼得水罢了。”束合点到为止,没再多说下去。
走出法院的时候,天,开始下起了雷暴雨。倾盆而下的雨水,如柱般倾倒,束合站在屋檐下,伸出手去,雨,冷得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