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是真的有心杀人为她陪葬的,从头到尾看下来的他最清楚,而且,接下来第一个就是他金山无形高起忻。
而最后一个,也必定就是他叶酉震了……
要不是一直拿着孟琴儿来压着他,怕是……高起忻看拉看哭的昏天黑地的叶酉震,关门出去了。
外面的雨依旧不肯停,似乎应了这屋里的哭声,越来越大。
那一瞬间,他开始觉得叶酉震也很可怜,唯一爱的人却无法保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被别人摧毁,那样的痛苦,不是人人都能忍受的。
叶酉震没有疯,某种意义而言,也是奇迹了。
孟琴儿,只要你活着,对这世,就多了一份安宁了。
叶酉震就像是一把绝世妖刀,存在的本身就是一个威胁,但是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这把刀被一个温柔的人所有,那么,这世就少了一份杀戮。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自私什么的也好,请你,就这样温柔的对待他就好了。
……因为我看到了,你的眼泪,全都流在心里了。
雨依旧没有停,但是小了许多。
孟琴儿的精神也慢慢好了起来,加叶酉震完全是衣不解带的照顾,连手的大洞也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大夫最后一次来看她,确定已经没有什么问题,只需要静养就好,大家终于都放心了。
其间叶酉震出去了一次,回来的时候带了些很少见的“火浣布”,专门给她裹住伤口,让她就算洗澡的时候也不会沾到伤口。
这东西很少见,就算是黑金楼的主人也很难弄到这东西,真是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手被整个裹起来之后,她好奇的把手碰碰水,然后赶紧抬起来,果然不见有水,惊喜的轻叹了,“可以洗澡了终于……”
再三确定了她自己一个人也没有问题之后,终于被受不了的她将两个大男人一脚踹出去,关门,脱衣服,泡水!
“师傅,有什么事情就说!”他犹在外面担心道。
“知道了,这孩子怎么越来越罗嗦……”门里,她嘟囔着。
水面,却是一朵一朵的水花被砸开。
别在这个样子若无其事的了!她已经装的很辛苦了!
“师傅……师傅就,怎么了,师傅,也不过是想做个普通人啊……为什么,师傅,就不可以……”
她只想有人能保护她而已,为什么就因为自己是师傅,就一定要遇到这样的事情呢?!
师傅,师傅有什么不一样吗?
被你那么说,要我,情何以堪!
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装成现在什么也不记得的样子?又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面对这个冷情冷心的人笑着的?
叶酉震,我的心是怎么痛的,你真的知道吗?
拼命的擦,用力的搓,也不能洗去身耻辱的感觉,她只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是原来的孟琴儿了……
胸口忽然一阵绞痛,一股冰冷的气息开始在全身游走,刚才还热热的水现在也变得不见热气!
她一惊,忙连点了自己几处大穴,将那寒气重新引导回位。
这一圈下来,整个人已经脱力,趴在边好一会才缓过劲来,张口,就是一口黑血吐在地,却是带着冰渣子的的!
“咳……”她用水冲开了那口黑血,苦笑了起来。
算算,时间也算是快到了,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不舒服?”等她终于有力气出来的时候,心细的叶酉震发现原本脸色还好的人现在却又一片苍白,有些着急。
她摆摆手,示意自己的没事,却连迈步子也是虚浮的。
叶酉震赶紧将人抱回屋子去,这才发现贴到身的肌肤是冰凉的——怎么才泡了澡出来,就能凉成这个样子?!
但是他却没有机会问,因为孟琴儿已经坐在床开始调息。
他静静在一边守着,却眉头越皱越厉害——豆大的汗珠不停的从她额头沁出来,干净的衣服不刻就被汗溻湿了!
头发也全贴在脸,嘴唇的血色也都褪下去了,那样子,有些骇人!
他想起来那个大夫曾经说过,她的身有一股奇怪的气息,似毒非毒,说不来也治不了的,莫非……就是这样吗?
而且,她每次一遇到什么需要动真气的时候,身就会散发出一股强烈的草木气息,她只说是吃的药,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她吃的,有是什么药?
可是他不敢出声,只能眼巴巴的看了一个时辰多,到她自己睁开眼睛为止。
“师傅?”
“恩……”她乏力的挥挥手,“我要休息一下……”
这个时候●app下载地址xbzs●确实不好问,他也没说什么,将她安顿好了,自己关门出来了。
心神不宁的又过了三个时辰,天黑了,孟琴儿屋子里终于有了动静,却是将众人都叫了进来,
“紫霞,你家小姐现在何处?”
“在辽城,离此地不过十余天路程。”
她沉吟一下,“十余天的话还是花得起的,我们明日动身去辽城。”
高起忻一听,赶紧道,“先生,你大伤未愈,不可赶路。”
“恩,也说不赶路,算来去一次时间还是相对充裕的,基本也都是些小问题,路多打点就好了,实是有事要做,要不然的话回去你家拜望一下也是好的,不过因在下与人有约,不能失礼,回去还万望你多多解释一下,这些天也多谢你照顾。
酉震,你去收拾一下,明日动身。”
虽然他也并不赞成她的决定,但是现在她说的话自己是一个字也不会违抗了,转身就去收拾张罗。
高起忻一时也摸不透她究竟要做什么,也只得去帮忙弄了辆宽敞舒适的马车来,又将了一包包的药堆到车,叮嘱了半天。
叶酉震没有说什么,只是接过东西,仔细听清楚了煎药的事项,转头又去收拾别的了。
夜里,高起忻提了一壶“梨花酿”来与她送别,这是她最喜欢的酒。
孟琴儿倒是现在精神也好,打发了叶酉震,留下他们两个人慢慢的聊了起来。
两个人明明都看出彼此有事要问,但是就是天南海北的转不到正题来,明明一壶酒都喝得要尽了,也只是看着窗外的明月不出声。
许久,还是高起忻忍不住了,低低开了口:“你,还好吧?”
她情知这个人问的是什么,知道装傻也没有什么用处,苦笑了一下:“你就是个机灵鬼,既然瞒不住你,又何必要问?”
“他,我害怕,这个人将来,必定是个大祸害。”
“他只是个孩子,不懂。”
“那是因为你没看到。”
“……啊,我还以为,我看到的,就是全部。”
“他只是没发觉,若是哪一天走偏一点点,武林就完了。”
“我会看着他的。”
“以师傅的身份?”
“对,这是他要的。”
“……他会后悔的。不告诉他,好吗?”
“你真的觉得他什么也不知道?”送到唇边的酒顿了一下,又放了下去,她看着酒杯里破碎的月影,叹了一声,
“总之,我和他都在演戏,不过是为了骗住自己,人生在世能有几次痛快,一时安心了,总好过……”
“你还是放不下他,就算他……”
“我想我是放下了吧?”酒杯的月亮圆了碎碎了圆,最后还是圆了,“这世间本就诸多烦恼,不是喜欢,还有爱惜,他敬我为师,我便爱他如弟子,不也很好?何必非要固执,弄得天下人人都不痛快!”
高起忻一时噎住,从不想这个人现下是这般的心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终是端起自己的酒,一饮而尽,
“孟琴儿,认识你,在下三生有幸。”
“金山无形,彼此彼此,不过我没想到,本以为可以不卷进这是非里,却不想是,早早就卷进来了啊!”
“你也知道了?不过也是,”高起忻笑笑,“会来继续抓我?”
“如果你做坏事的话。”否则,她会当成看不见——毕竟不是大奸大恶之徒,顽劣了点,终究是个孩子。
“别拿我当你徒弟看。”高起忻有些不爽。
“是是,你是我的弟子罢了。”瞧瞧这小孩子脾气!
“也不是弟子!”
“好好,那是什么?”她忍笑,又闷了口酒。
“孟琴儿,我觉得,我可能喜欢你了。”他不确定,自己更爱的,是她的才、她的人品,还是她的人,
“总之,就是这样了。”
她一愣,笑笑,“谢谢,不过,孟琴儿受不起。”
“我没有玩笑,你的一切我都知道,但是越了解。就越是尊敬你,这样的好女人,很难碰到。”
“谢谢,你说的话,我会记住,铭感于心,不过,还是将这感情,给得更值得的人吧。”
“好,如果遇到的话。”不过应该很难——高起忻心里悄悄加了一句。
他将一个玉佩交到她手里:“虽然一起在江湖,你和我又不一样,名门正派有的时候不走的道,我走,这个给你,有什么需要的,将这个玉配随便找个大地方典当,我自会前来帮忙。”
她接过玉佩把玩了一会,笑道:“你确定不会引来官兵?”
“……先生,你这话说的真是不厚道。”不管怎么说,这个人还有心思开玩笑,那总是好的。
对叶酉震死心也好,那他的机会,就多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