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茴看着傅靳廷,有些不明所以。
她掂了掂手中的文件袋。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年茴没有急着打开。
“鉴定报告。”
傅靳廷替她倒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神色淡然。
“……鉴定报告?”
年茴微微张嘴,一脸的不可思议。
“天啊!”
年茴摇了摇头。
傅靳廷看她震惊的模样,扬了扬眉,薄唇微弯。
他原本是想再逗逗她再告诉她的。但是霍家和京家这么做,他也只好提前了。
年茴觉得有些心悸。
鉴定报告……
“傅靳廷,这是真的吗?”
她扬了扬手中未曾打开的文件袋,轻扯着唇瓣,神情莫测。
“放心吧,是真的。”
傅靳廷抿了一小口茶,抬眼睨着她,声音清冷。
“……唉。那……你别太难过了。反正你也习惯了。我不会因此而对你不好的,相反,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你别难过……想哭……就哭一次吧。”
年茴轻叹一声,上前一步,抱了抱他,轻轻拍着他的肩膀。
傅靳廷被她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到了,有些受宠若惊。
但一想到年茴刚刚说的话,他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把杯子放在桌上,双手扶着年茴的双臂,将她推后一些,拧眉看着她。
“我为什么要哭?我为什么要难过?我高兴都来不及。难道你不高兴吗?”
傅靳廷皱了皱眉尖,抬眼看着她。
却见她眼里起了水雾,瘪着嘴望着他。
傅靳廷愣了愣。
怎么……不高兴了?还哭了?
“傅靳廷。你别这么说,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很难过。虽然你一直觉得琛叔叔这么多年对你不好,而且你因为阿姨的事情还有我的事情恨透了他,但是我知道,你心里还是很悲伤的。你这个人一向如此,总是什么事都憋到心里,死活不开口,就像以前那么喜欢……”
年茴连忙顿住,不停的抽泣着,肩膀一抽一抽的,让傅靳廷奇怪的是,她没掉一滴泪。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没有吗?”年茴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傅靳廷拧眉,瞠目结舌的看着她,“傅盂,你不会以为……”
“我跟傅莫琛非直系血亲吧?”
“难道……不是你们俩的父子鉴定吗?”
年茴瞪大双眼,愣愣的看着她。
“……”
傅靳廷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他扯了扯唇,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不是我。你放心吧,虽然我妈跟傅莫琛关系不行,但我是他货真价实的儿子。”
年茴嘴角狠狠一抽,垂眸看着傅靳廷,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傅靳廷……这不会是我跟琛叔叔的鉴定报告吧?”
年茴脸色微变。
什么情况?
说完,不等傅靳廷回应她,她立刻打开了文件袋,把里面的文件拿了出来。
看完之后,年茴嘴角狠狠一抽,整个人都不好了。
亲缘关系……四舍五入,几乎为零。
“……”
“怎么样?”傅靳廷微微勾唇,笑着看向她。
“这下完了。真的是孤儿了……”
年茴扯了扯唇,小声说着。
她自己也没想道啊。
傅盂竟然不是傅莫琛的女儿。
那为什么傅莫琛对傅盂比对亲儿子还亲?
年茴深吸一口气。
“你爸……知道吗?”
“知道啊。”
“天啊,居然就我不知道。”
那就是说,傅盂到死都不知道她不是傅莫琛的女儿。
唉。
年茴轻叹一声,一脸无奈。
傅靳廷失笑,揉了揉她的脑袋,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可不是就你不知道吗。”
“唉。”
年茴扯了扯唇。
她要不要给傅盂烧点纸钱?
年茴这样想着。
傅靳廷看她冥思苦想的可爱样子,眉梢上扬,他伸手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到自己腿上坐下,紧紧箍着她。
年茴被他这么一下子给吓到了,“傅靳廷,你要干什么?”
“没干什么。见你穿高跟鞋站的累了,让你坐下休息一会儿,顺便抱抱你。”
傅靳廷十分无辜的看着她。
“……”
年茴白了他一眼,不满的瞪着他。
“你胡说,我不累。”
“看到鉴定报告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傅靳廷环住她的腰,微微挑眉,静静的看着她。
想法。
她能有什么想法。
如果她年茴跟年律的鉴定报告亲缘关系是0,她可能会觉得天都快塌了。会震惊,会难过,会……
可是不是啊。
是傅盂和傅莫琛的。
她跟傅莫琛也没那么亲,也没怎么相处过,自然是没有想法的。
真要有个想法,那就是同情傅盂。
不过也好。
傅盂不知道傅莫琛不是她父亲,她也不会那么难过。
年茴舔了舔唇瓣,轻摇着头。
傅靳廷看到她的小动作,眸色渐深。
虽然……但是他还是不太适应年茴忽然就成了傅盂。
单就这张脸,他还没看顺眼。
虽然他有蠢蠢欲动的想法,但看到她的脸,他还是望而却步了。
如果真的是年茴自己的身体自己的脸,他也不会这么纠结,直接就将她拆骨入腹了……
说来也奇怪,以前傅盂总在她跟前晃,他怎么都记不清她的脸。
现在好了……年茴成了傅盂,他想不记住也不行了。
“咳咳,没有想法就太……过分了。”
傅靳廷微微蹙眉。
怎么能没有想法呢?
他就是啊。
“哦……啊啊啊。我好难过啊,哥哥,我好难过啊,我太难过了,我竟然不是琛叔叔的女儿,这么多年,琛叔叔的感情终究是错付了,哥哥,你就让我走吧……别拦我。别拦我。”
年茴趴在他肩上,破口大喊着。
“……”
傅靳廷觉得耳朵生疼,而且脖子被某人勒的特别紧。
“……放心,妹妹,哥哥不拦你,你走吧。还有,走之前请先松开我,我快要被你勒死了。”
傅靳廷把手伸到背后扒拉着她的手,一本正经的说着。
“……”
年茴嘴角狠狠一抽。
剧情不是这么发展的。
“不会演戏的小作精。快点把手松开。”
傅靳廷失笑着。
再不松开,他还没追到老婆,就被老婆勒死了。
“我哪有演戏!”
年茴越抱越紧。
“你那么会演戏,怎么没掉一滴泪?”
“我哭戏不好啊。”
年茴说的理直气壮,说完就愣住了。
她这是不打自招了?
然后,年茴就听到了傅靳廷低沉醇厚的笑声,笑起来都那么会蛊惑人心。
“我不松!我就不松。我不仅不松手,我还要咬死你。傅靳廷,你个老王八蛋。”
年茴气的发呛,伸手打开他的大掌,在他肩上狠狠咬了一口。
傅靳廷唇角的弧度愈来愈深。
年茴嘴上说着要咬死他,下口却不重,很轻很轻,让他反而觉得很舒服。
“……你可以再咬重点,这么咬,死不了人。”
傅靳廷勾唇轻笑。
“……”
年茴扯了扯唇。
傅靳廷还真想被他咬死啊。
她还没反应过来,傅靳廷直接就躺在了沙发上,她也顺势趴在了他身上。
“……”
年茴想起身,却被他摁了下来,他扣着她的脑袋,逼她看着他。
年茴是有些心虚的,她不敢看傅靳廷深邃的双眼,怕自己出不来了。
这么说来,傅盂不是傅莫琛的私生女了,傅盂和傅靳廷也就没什么关系了,那她……
年茴垂下眼睑,小声喊着他的名字,“傅靳廷。”
“嗯。”
“没事。”年茴咧嘴。
“……”
傅靳廷轻笑,伸手捏着她的脸蛋。
“你没事,我有事。”
傅靳廷勾唇,眸色幽深炽热。
“什么……事?”
“我想追你。你同意吗?”
傅靳廷轻咳两声,淡淡开口。
说起来。
他没追过人。
他也就爱过一个年茴,也没追过她。
现在不一样了,他必须要主动出击。
“……”
年茴瞪大双眼,愣愣的看着傅靳廷。
“傅靳廷……我在做梦?”
“没有。”
“哦。”
年茴淡淡回应了一声。
“我不同意。”
“为什么?”
“你太老了。”年茴恶趣味的看着他。
“……”
傅靳廷气的吐血。
死丫头。
“你看看你,都有一根白头发了,来,我给你拔掉。”
年茴扯了扯唇,直接伸手在他头上扒了一下,随手拔掉了一根头发。
傅靳廷看了过去:“我怎么没见白?”
“拔错了。”
年茴扯了扯唇。
“……算了。你不同意也没用。你还管不了我。”傅靳廷摆了摆手,声音淡淡的。
“……你不是喜欢年茴,爱年茴吗?为什么要追我?”
渣男。
刚说完爱年茴,就要追“傅盂”。
“年茴都不在了。我怎么可能会为她守身如玉一辈子?你说是吧,妹妹?嗯?”
傅靳廷低笑出声,眉梢上扬。
“……”
年茴抿唇。
“你说的……很有道理。”
年茴皮笑肉不笑。
她就知道。
傅靳廷也就嘴上说说。
“算了,我去睡觉了。福娃又睡了。明天我还得起的比鸡早……”
年茴打了个哈欠,用胳膊肘重重的撞了他一下。
“要不要我陪你?你之前不是说我这房子阴气很重吗?你经常被鬼附身……”
傅靳廷戏谑的看着她。
“我早上在停尸房醒来都不带怕的。你上次趁我喝醉把我送到医院的太平间,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年茴冷笑连连,恶狠狠的瞪着他。
“……”
傅靳廷轻咳两声,有些尴尬的看着她,“上次是个意外。玩不,等我你现在把我打晕,也把我带到太平间?怎么样?”
年茴翻了个白眼,冷冷的瞥着他,转身准备上楼。
“从明天起,我就追你了。”
傅靳廷对着她的背影大声喊着,唇角带笑。
年茴脚步微顿,不做回应,唇角微微上扬,缓缓上了楼。
傅靳廷看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眉眼含笑。
年茴,我要追你了。
现在的他,竟然像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心里是难以言喻的喜悦。
傅靳廷拿出手机,走到一楼的阳台上,给傅莫琛打了个电话。
“喂,靳廷。小盂现在在你那里吗?”
傅莫琛皱了皱眉心。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靳廷这段时间对小盂很上心,但是这样真的挺好的。
“嗯。”
傅靳廷点头应声。
“这么多年了,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
傅莫琛小声说着。
“……”
傅靳廷没有应声,他停顿了一会儿,冷声道。
“那我问你,这么多年你去看过我妈几次?”
“她不愿意见我……”
“所以你就不再去了。”
傅靳廷接了话。
他仰头,看着皎洁明亮的月光,眸色渐冷。
“我不想跟你说那些。我问你,霍家的人怎么说?傅盂的亲生父亲是霍家的人?”
傅靳廷深吸一口气,薄唇紧抿。
虽然之前米恩是霍三的人,他就已经怀疑傅盂的亲生父亲是霍家的人了。
当时他没细查,觉得不重要。
不管傅盂是不是霍家的人,都无所谓。
可现在……没想到是真的。
关键是现在的傅盂已经不是傅盂了,身体里住着的人是年茴。
“如果她亲生父亲是霍家的,那……是霍宁深?他不是有个女儿了吗?霍三年纪也对不上。难不成是霍老爷子?”
傅靳廷眉心紧蹙,神情复杂。
“……”
傅莫琛沉默了一会儿,轻叹着,“都不是。”
“都不是?”
傅靳廷微愣。
那……
“霍家的人说,小盂并非齐雁的女儿,是他们霍家的外孙女。”
齐雁,是傅莫琛的初恋,也就是之前傅盂去世的母亲。
而现在,不仅不是傅莫琛的女儿,更不是齐雁的女儿。
“……”
傅靳廷攥紧手心。
霍家的外孙女……
“霍家的外孙女。霍老爷子有女儿吗?”
“具体的事情,霍家也没有细说。”
后来傅莫琛又说了一些事情,傅靳廷才挂了电话。
霍家。
他只知道霍老爷子有一个养女,养女早就不在了。
难不成……傅盂是霍老爷养女的孩子?
傅靳廷扶额。
年茴啊年茴。
他低喃一声,眸色幽深暗沉。
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现在不光是年茴和他的事了,还有傅盂的事情。
傅靳廷抬手拧着眉心,轻叹一声,他抬眼看着圆月,神情复杂。
那个事情,该怎么告诉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