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好像总是在寒冷中告一段落，江城中学的同学们迎来了期末考试。

最后一堂科目不再是地理，而是英语。程蔚蔚做到完形填空的时候，突然想到操练老师那些令人捧腹大笑的句子，但印象深刻，仔细想想，每一句都是经典。她下定决心，考试结束后，再也不更新《操练语录》了。

交卷后，同学们纷纷赶回宿舍打包行李，父母的车都在宿舍楼下等着，有的，则是为了早点冲出学校大门成功挤上回家的最早的一趟公交差。程蔚蔚的父母分别去开同学会了，早在一周前就告诉她，考完试自己回家。她倒也不急，慢慢回到宿舍，把晾在阳台上的校服收下来，叠好，放进行李箱。她望了一眼空空的宿舍，关上门离开。

绕着环校公路走到后门口，热气腾腾的小摊生意却异常冷冷清清，老板娘饱含风霜的面容，眼神充满了渴望，摊位上几个大塑料口袋装着切好的香菜和葱，用过的一个个矿泉水瓶子里装满了佐料。

“阿姨，我要一碗小面。”

“要不要辣椒？”

“要，特辣，不放菜。”

“这么大了不喜欢吃菜啊？不吃菜可不行哦。”说完她看着老板娘还是往沸水的锅里扔了几张蔬菜叶。

程蔚蔚把行李箱倒在一边，背对着马路坐下，小板凳小桌子，桌面倒很干净，如果被爸妈看到自己在吃街边小摊，尤其是老妈，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就在这时，有人加入了自己的队伍，他挨着自己规规矩矩坐下，腿太长，显些把小桌子顶翻，他又赶紧用双手稳住，眼角充满笑意，对着老板娘说：“阿姨，我跟她一样。”

“好咧！”

程蔚蔚闻到他校服上洗衣粉的味道，侧过头一看，不知自己此刻是惊讶惊喜还是惊慌，立马问：“陈为！？”

“你不喜欢吃菜？”

“你怎么在这？”

“我来吃面啊。”

“看来你这次期末考试考得很好。”

“为什么？”

“你在笑。”

“我还不能笑啊？”

“这不符合你的人物设定。”

陈为掏出手机查看消息，接过话去：“什么设定？”

程蔚蔚看到他的触屏智能手机，心里更加不平衡，自己兜里的这个老年机连QQ都没有，没有自己号码的同学联系自己，全靠缘分。

“人物设定这种东西，打比方说，人家都说我是千年老二。”

“那我是什么称呼？东方不败吗？”

程蔚蔚白了他一眼，觉得这段对话真尬，摇摇头，说：“没什么。”

老板娘端上两碗面，笑嘻嘻地说：“快吃吧！”

两人不再说话，程蔚蔚挑起少许面条，在半空晾了一会儿后再送进嘴里，完完整整地呼完，刻意不去咬断，她觉得，这样吃面才损害面条的韧性，才香香的。

陈为无意间也学了起来，整个摊位上都是呼面的声音。

“你干嘛学我？”

“有吗？”

“没有吗？”

“我有学你。”陈为云淡风轻吐出这四个字。

“你没有！”

喊出这三个字，程蔚蔚石化在小板凳上，为了挽回最后一点尊严，她挑起面条，独自嘟哝道：“你没有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