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TV的小包厢里，坐满了刚毕业的学生，五彩炫丽的闪耀的灯球，以及茶几上的酒、水果和小吃，都仿佛是大人的标配。这首刘若英的《后来》也成了毕业后各种聚会的最受欢迎的歌曲。

“栀子花白花瓣/飘落在我蓝色百褶裙上/爱你/你轻声说/我低下头闻到一阵芬芳......”

程蔚蔚的手机开始疯狂振动，她赶紧跑到房间外去接电话，因为是莫丽大人打来的：“喂？妈......妈”

“程蔚蔚！你在哪！这么晚了还不回家？赶紧回来！”

“好，马上回来了，我十一点半就回来。”

“马上？呵！赶紧给我回来！一天在外瞎混。”

随即只听见“嘟嘟嘟——”地声音。

她跟同学作别，独自下楼打车。这个时候停在KTV外面的出租车很多，她上了车，司机开始打表。

“小妹妹，一看你就是刚高中毕业哈？”

“啊？嗯。”

“不用惊讶，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有很多学生出来放松，我女儿去年高中毕业，也是天天凌晨回家，我和她妈妈都觉得，好不容易解脱了，就让她玩儿吧，现在在广州读书......”

要知道，出租车司机一旦唠嗑起来，是停不下来的，那个时候的她，觉得处于礼貌，也一直认真听着，附和着。

打开家门，莫丽大人就坐在沙发上，怒发冲冠，在门口就感受到十足的杀气。

“你自己看，几点了。”

“十一点四十五。”

“我说的几点回家？”

“晚上十点。”

“下次你别想出去玩了！”说完妈妈起身准备回卧室。

程蔚蔚一听就急了：“什么意思？同学们都还没走，我一个人刚吃饭就离开这合适吗？又不是我故意这么晚才回来。”

听到这些，莫丽返回来指着程蔚蔚说：“你少跟我顶嘴，孩子家家的有什么不好得的，他们真的比爸爸妈妈还亲？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女孩子太晚了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我不想跟你说了。”程蔚蔚低头自己换鞋。

恰逢老程睡了一个觉起来上厕所，喃喃道：“回来了。”

“程坤！你看看你女儿，你也不管管，光让我做这个恶人！”

“哎哟，回来了就是了，女儿啊，下次早点回家，啊？”说完老程进了厕所。

“总之，我跟你们说不清楚。”程蔚蔚穿着拖鞋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瓶酸奶。

妈妈就追到厨房，紧紧相逼：“你跟我说不清楚？那你跟谁才说得清楚？嗯？你自己看看，毕业几天以来，你每天都做了什么，睡到中午起来，收拾一下就出门去跟朋友玩，玩到晚上十点多还不回家，爸爸妈妈担心你给你打电话还不耐烦，就算你回来了，打车费不要钱吗？明明可以坐公交的，你以为你的工作就是应酬、唱歌、喝酒吗？这不是你的工作！前面几天没人说你，不代表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越来越放肆！明天起，不准出去！给我在家老老实实待着！”

“莫名其妙。”程蔚蔚扔掉喝完的酸奶瓶，准备回卧室。

“你说什么？！你说谁莫名其妙？程蔚蔚，你真以为自己了不起啊？别人都羡慕我，说我有一个好乖的女儿，又温柔又懂事，呵呵呵，改天喊她们到家来亲自看看，看看她们眼里的乖乖女和她们孩子的榜样在家是什么样的！”

换做以前，程蔚蔚听了就算了，可是今天不知怎得，仿佛是长期压抑的不满，在这一刻得到爆发：“你们还要我多听话！？让我喝一口豆浆不能喝两口的这种吗？我觉得我已经很听话了，我已经很听话地接受你们的安排、你们的摆布了，你们还想要我怎么做？还想要怎么控制我才满意?钱？如果我有钱你以为我愿意用你们的钱？不出去就不出去，在家待久了别问我为什么不出去跟朋友、同学玩，别让我也要跟他们适当保持联系，别对我说这些！”

说完她冲进卧室，一把关上门，发出一声巨响。

忽而门被踢开，竟是老程，他的表情极其可怕，站在那里，说：“你要干什么？”

还没等程蔚蔚开口，老程接着说：“你说的什么话！不准出去了，自己在家好好反省！”

说完门被关上，程蔚蔚一头栽进被子里，眼泪哗啦啦地就下来了。

她想，如果有人这个时候对她说一句：“跟我走吧。”她都是愿意的。她无比期望有人可以带她走，离开这。

她鼓起勇气拨打号码，电话里传来的却是：“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黑暗中，她擦干眼泪，小声说：“没有稍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