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章 觐见(一)(1 / 1)白眉洛剑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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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睛养了一个月,这个月真是无聊的紧,润儿,阿龟百织经常找我说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没有人的时候,我总会觉得很冷,周身刻骨的寒冷像是入坠冰窖。

我不分白天黑夜的睡,睡久了,润儿就扶着我走,我说想看花,润儿就把花搬到我面前让我摸,我一摸,“润儿,这花长虫了!”

“殿下,你摸的是我的手……”润儿没好气的说。

“润儿,你喂我吃什么?”

“殿下尝了就知道了。”

“又甜又苦,甜和苦都恰到好处,倒是别有一番滋味。”我眯着眼睛,皱着眉头,就算有甜味,还是实实在在的难吃。

“这是药,殿下。”

“药?不苦的药?谁做的,本殿下重重有赏。”

“殿下,是阿龟……”

我想起阿龟颇懂得些药理,又懂得武功,便派他来照顾我。

我知阿龟就在不远处便问:“阿龟,你眼睛看不清东西不难受吗。”

“尚好。”阿龟清冷的回答。

“哦,你师傅……”

“师傅仙逝了。”

“啊?唉,那我眼睛什么时候能好?”

“最多一个月,殿下眼睛就会好了。”阿龟答。

“殿下,恕我直言,殿下忧思过甚。”

“我有什么可忧思的……”我眨眨已看不见的双眼。

“殿下时常做噩梦?”

“没有,都是美梦。”

阿龟闭口不言。

“听说嘴硬的人死的早。”我听到陌生的脚步声靠近。

“哪个龟孙咒我。”我朝声音的来源吼了一句。

“我是谁,你不知道?”

“哦,你是天上……上面掉下的猪八戒?”

“放屁……”

“哦,是上……上梁……梁山的好汉。”

“……”

“哦,是上梁不正下……哦哦,不是,是上梁的梁上公子于不正。”

“丫的,你是故意的。”

“殿下,天冷,鞋就别脱了。”

“不行,我要打死这个清洲来的混蛋。”

后来,这个号称要打死我的上梁国皇子于不正在乖乖替我烤兔子。

事情发展成这样,由来是他的鞋扔丢了,又不能光着回去,只好穿我的。

又碰上百织烤兔子,他便顺便坐下吃兔子,有道是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他现在在乖乖给我烤兔子肉。

其实十分主要的是我说不烤只外焦里嫩的兔子还我就把鞋脱了,更主要的是,这货想在我的兔子肉里放药。

等他烤完离开,阿龟告诉我,“兔子上有上梁独门秘制的泄药。”

上梁国地域狭小处在诸国交界,军队么,把整个国壮丁抓了也凑不够三万人,却是制毒技术高明,才存活至今。听闻百年前一国想吞并上梁,军队浩浩荡荡到了上梁城下,却是在十五日内中毒死伤大半,尸体堆积如山,回去后又遇北幽偷袭,大宛直入京城,好好一个国家,被众国瓜分殆尽。全军覆没,

我叹:“要是我有秘制毒药就好了。”

“公子,别泄气,你毒舌的本事也不差。”

……

听说秦昭皇赏了许多花,我拉着润儿和我讲花的颜色样子。

润儿扶着我,讲的神彩飞扬。“喏,绿芙蓉,花朵淡绿叶子墨绿,这花朵像上百个绿衣仙女像中间朝圣……”

“润儿,你可胡扯了,仙子也朝圣么……”

“殿下,你别打岔……”

润儿接着说,“还有这墨菊,在清洲就是几百个工匠几年培育也不一定培育的出来……”

“嗯,一般也就是一个工匠用上几年也就培出来了。”

润儿素手打在我背上,“殿下,你让我说的,你现在又捣乱。”

“那我可没让你胡诹。”

“殿下出身皇家,自然是一个工匠抵一百个。”

我想了想,的确如此,隐隐有听人啜泣之声,边哭边说,爹呀,娘呀的。

我说过去看看,润儿用力拉住我说,“是上梁皇子,殿下你去了,你们两个一定打起来。”

“我看看他为什么哭。”

“殿下,他肯定不想别人看见,尤其是你,你们前天还……殿下,丝巾不能拆。”

润儿用力把我拉回房间,“殿下,这诸皇子你可都要好好相处,别再惹乱子了。”

“怎么会。”我好戏没看成,总想迈出脚去继续看,润儿拉着我,“殿下,你可消停些。”

我悻悻收了脚,全身都是意犹未尽的感觉。

“润儿,好无聊啊。”

“前几日皇后命人捎了些螃蟹来。”

我大喜,“螃蟹在哪?”

“皇后令人快马加鞭,在庭院后面,诶,殿下,你别跑,那边是窗,晚点再吃,你才吃过午饭。”

“润儿,你在干嘛?”

“我在打包些螃蟹给其它殿下送去。”

“上梁,北幽,大宛,你要送三只?”我惊叫。

“哪有送礼送单的,自然是一位殿下两只。”

“润儿,你说实话,我还剩几只?”

“四只。”

我仰天长叹:“润儿……”

“殿下,阿龟本来说不让你吃,我知道你肯定不依,不过现在看来,我还是全送了吧。”

我连忙,“润儿,你做的很好,亲邻友善,本该如此,大家既然住同一所宅院,应该的。”

“……螃蟹性凉,你只可少食,不然你出了事,我可只能以死谢罪了。”

“我不会有事的。”感觉到润儿的脚步走远,我叫,“令月莹……”

“哈哈……殿下,到了秦昭还念着令小姐呢。”说着,走到我身旁,“殿下,你可不要闯祸……”

令月莹,清洲的第一才女,三岁习舞,九岁便已名动京城,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是秦昭令将军的爱女,她还有一个哥哥,哥哥善武,妹妹善舞,爹爹忠君爱国,娘亲是母后的表姐,我到秦昭,她也被母后派与我一起,改名润儿。

晚饭吃的尤其的早,在我的催促下,润儿令厨娘把四只螃蟹都端了上来。四只螃蟹分了阿龟一只,润儿一只,还有两只,润儿替我剥好,蘸了姜醋蘸汁喂我,一口蟹,一口米饭,我说:“未游沧海早知名,妙手能夸薄样俏。有骨还从肉上生。桂香分入蟹为包。”

润儿说:“遥知涟水蟹,九月已经霜。巨实黄金重,蟹肥白玉香。尘埃离故国,诗酒寄他乡。”

阿龟想了片刻,才想到一句:“螯封嫩玉双双满,壳凸红脂块块香。”

阿龟不让我多喝,自己却喝多了,阿龟说,“我有个妹妹,从前,总爱和我抢螃蟹,那时,我父母尚在。”

阿龟从未主动说这许多话,我知是螃蟹勾起了他的思乡之情,我想念母后父皇,润儿想念家中爹爹娘亲。这时的我们,一个十六岁,一个十三岁,而我,按我自己的年龄算,也十一了,我们出身不同,年岁不同,但我们来到秦昭,皆是身不由己。

我任由阿龟抒发自己对妹妹的思念。

我听见阿龟轻轻的叹气,“殿下,那是我妹妹,她同我一样,患上眼盲,不过她比我严重,我治不好自己,却要只治好她。”

“她在哪?”

“清洲皇宫。”

我愣了愣,不明白阿龟的妹妹为什么会在皇宫之内?

“殿下,阿龟不是局中人,却也为殿下的处境担忧。”阿龟的声音缓慢,却如横越山谷烈烈的寒风,带着无限的叹息。

不知怎的,阿龟的声音让我心中升起强烈的不祥之感,仿佛有毒蛇在我背后靠近,我打了一个寒战,不明白阿龟此时的话中之意,毕竟此时我们处境还不算如何艰难。不能视物让我强烈不安。这时,润儿拉住我的手。

“阿龟,不要在胡说了,如今我们处境尚不算如何艰难,我们同心协力,等殿下18岁,自然可以回清洲。”

我耳边似乎听到淡淡的叹息。

很久以后,我回想起这一夜,这一夜,怕是阿龟唯一一次说这么多,只是彼时,我并不明白他话中之意。

夜,只有我们三人,在水榭环绕的亭子中吃蟹,共饮雄黄酒,只此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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