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老六。”
“等一下。”六王子淡淡的说,说着,就要伸手将那那名侍女拉上马。
苻云筱摘下手链上一颗珠子,手指用力。六王子的手受到红玛瑙珠的重击,缩了回去。
“南阳郡候这里有有趣的人。”六王子扭过头,目光狡黠的四处看着。
他不顾手上的伤,便要挨个侍女找来,苻云筱心下紧张,双手不自觉的握紧手中的红色玛瑙手串。
“老六,你到底走不走。”
就在六王子靠近苻云筱的时候,二王子不耐烦的声音适时的响起。他在六王子身后再也等不及。一马鞭抽在六王子的马背上,马受惊跑了起来。
苻云筱和一众侍女纷纷让开,马疾驰而去,人群一阵骚动,纷纷闪躲,苻云筱心下松了一口气。
“走吧。”宁夫人轻声吩咐。
眼看日落西斜,一众人浩浩荡荡进了驿站。
才进驿站,里面有人立刻迎了出来,牵马的牵马,引路的引路,我苻云筱脚有些酸疼,只盼着能早些歇脚,在人群后面悄悄地扭动着脚踝。
终于能够歇息,苻云筱虽有急切的心情要奔向宅院,但脚步仍不紧不慢的跟在人群后面。
“等等,你随我去服侍夫人。”一直跟在宁夫人身后的侍女指着苻云筱道。
苻云筱行了一礼,跟了上去。
转过一处宅院,便见到一大片的金银花,大约有十多棵的样子。金银花初开时为白色,然后渐渐变成黄色。又因为一蒂二花,两条花蕊探在外,成双成对,形影不离,状如雄雌相伴,又似鸳鸯对舞,故也有鸳鸯藤之称。
此时十多棵的鸳鸯藤并排而立,淡黄色或白色的花朵从绿色的瀑布中探出头来,犹如仙女的舞裙。
“别发呆了,夫人等着你呢。”
苻云筱点了点头,跟着她绕过鸳鸯藤。
鸳鸯藤后面,是独立的小宅院,宅院前有石制的桌椅,桌椅上有新沏好的茶,茶汤呈淡淡的琥珀色。
宁夫人推着月子霖从宅院的另一侧走出。
苻云筱恭敬的行礼。月子霖总给她一种十分亲切的感觉,即便不久前他让隐卫开路时是那样的淡漠。
“我让你看的阵法图解可看明白了。”
他话一出口,亲切的感觉就失去了九分,他此刻如此面色,怎么看都有些像老父亲在检查儿女的功课。
苻云筱顺从而谦虚的回答,“比上次好些。”
“可知其中为什么没有破阵之法了?”
苻云筱回答,“阵法千变万化,破阵之法便有千种,也难赶上阵法的变化。”
月子霖点头,“确然如此,阵法时刻变幻莫测,但万变不离其宗,防御或者攻击。一面锣或者一面大鼓就可以指挥阵法。鼓声响起,全军向前,锣场一响,全军停止。可是阵法也有强弱之分,依你看,阵法的强弱和什么有关?”
“娴熟的训练,巧妙的设计,高效的指挥,严明的纪律,缺一不可。”
月子霖嘴角弯起,,“很好,看来你已经有大概的了解。那这几日,便再把这几本书钻研一番。”
苻云筱愣住。
只见侍女抬着几本书册向她走来,她张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书册。棋谱,乐谱,剑谱,药谱。
“这些书寻常人是接触不到的,给了你,还望你好好珍惜。”
苻云筱本来难以言喻的心中不由得一暖,眼前之人谆谆教诲,如同对自己的儿女一般。
苻云筱答应到,“我会好好看的。”
说着把书一本本接过来抱在自己的怀中。
“好了,你走了一天,和阿婉回屋休息吧。”
宁夫人向苻云筱招了招手,苻云筱有些奇怪,这宁夫人和月子霖似乎并不住在一起。
宁夫人的屋内,不知何时已经摆上了菜肴,“你坐下同我一起吃吧,你是维玥的朋友,就不必拘束了。”
苻云筱点了点头,在她的面前坐下。
“你几岁了?”宁夫人突然问。
苻云筱如实回答,“十七。”
宁夫人的筷子一顿,良久才道,“那该是嫁人的时候了。”
她的声音像天边的浮云,又像婉转的叹息。
苻云筱没有回答,低头吃饭。
第二日,阳光穿透薄雾,完全洒向大地之时,苻云筱和月子霖一众人便到了月牙城。
大约是紫叶海棠花开的季节,这次的月牙城比上次苻云筱来时人更多,也更热闹。
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街道上穿梭,摊贩们沿街叫卖,孩子们嬉笑的声音,女子谈笑的声音……好不热闹。
穿过月牙城,嬉笑热闹的声音逐渐远去,众人吃了一些干粮和糕点垫肚子,糕点还是月子霖突然赏的。
太阳升到正空,一行人总算到了幽静的山林之前。
“停轿。”一个小厮叫到。
终于可以休息,众位侍女都找了地方优雅的坐下,只有苻云筱,找了棵树,默默的站在树下。
不是她不想做,只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便是再累,也不会像众人那样坐在地上。
她扭了扭酸疼的脚,脚底有些疼,想来是磨破了。
苻云筱看了眼轿子,轿子里的人并没有出来,她才想起,月子霖的腿不好。
苻云筱倚着树休息,耳边是鸟鸣之声阵阵,她竟疲惫的险些睡去。
日暮西斜,终于到了月色凼,她强忍着没让众人看出异样,她已经十分疲惫了,现在若有床榻,她立刻就能睡死过去。
“筱儿。”苻云筱耳边传来月子霖的声音。
“这是蓝影,就让她贴身照顾你起居。”
苻云筱点了点头。
“阿婉,筱儿脸色有些不好,你扶她过来我看看。”
苻云筱耳边一阵阵风声,眼中有些漆黑,继而便昏睡了过去。
她想,自己许是太累了。
而现在想来,每换一个地方,她总要或多或少昏迷一段时间。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可能还是有好处的。
因为每次醒来时,入目都是关切的脸。
可这次醒来,还未看见关切的眼神,就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说,“这孩子只怕活不过明年春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