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天平在黑暗中摇摆不定。它的左端坐着一个表情痛苦的人，那人用尽了全力往下压，但天平还是不受他控制地上升。

如果只看这一段，那么一定会以为在另一端有什么很重的东西，但那段其实空无一物，冰冷的黑暗中唯有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理智判定失败……”冰冷的声音响起。

在“败”字的音节刚刚说完四分之一时，苏晨猛然睁开眼睛，梦中的天平随之消失。

他大口喘着粗气，庆幸在理智判定失败之前，身体里残余的圣光庇护了他。失去圣光权杖后，他基本失去了所有可用的力量，现在就连最基础的混乱都难以抵挡。

汽车摇摇晃晃地开着，坐在驾驶位的已经不是叶州阳了，而是梅格，他们交替驾驶，保障在行进途中少些疲惫。

苏晨感受着车子的摇晃，觉得有点晕，听见梅格对他说：“这辆车好像出故障了。”

梅格的脸色不太好。他们现在的位置在城市的边缘，附近没有其他车。

“现在尽量往有车的地方赶，车坏了以后我们尽快转移。”苏晨提议。

“可是…会很危险啊。”梅格有些不安，在过去的二十四个小时里面，他们不停地赶路，就是担心停车后会遭到肉块堆积物的袭击。

“现在没时间犹豫，等车坏了就更危险了。”苏晨意念一动，圣光权杖出现在他手里。

圣光权杖比起当初暗淡了许多，现在就是单纯的一根棍子，也不是彻底没用了，回到教会更换圣核就还能继续用。

——更何况，作为神器，哪怕仅仅当棍子用，那也是很坚固的棍子。

现在没有其他武器，遇见丧尸和肉块都很麻烦，只能用它来保护自己。

叶州阳蜷在副驾驶位上睡觉，用皮衣遮盖了自己的身形，看起来很是颓废。他举起一只手，表示自己听到了且同意，然后继续蒙头睡觉。

梅格一咬牙，调转车头，加速向市区赶去。

市区的上空盘桓着巨大的乌云，世界显得更加晦暗，让人心情不自禁地感到沉重。风喧嚣了起来，打在车窗上，隔着玻璃都能听见微弱的风声。

最后车子在一座桥上熄火。

桥上很宽，这种地形对他们很不友好，不方便躲藏和逃跑，更糟糕的是四周的肉块堆积物正向他们聚集。

它们的速度说起不快，其实是以之前的汽车行驶速度为标准的，现在汽车坏了，以普通人的身体条件很难和它们竟跑。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梅格脸色越发阴沉，此时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镇定下来了。

他掏出一把手枪。

手枪的材质大概是某种合成金属，原本很大的手枪，他看起来拿的很轻松，枪上没有保险栓，外观相当精致，整体呈银色。

苏晨默默看着，鉴定术启动。

超音速榴弹手炮星环二型，口径21*31，发射微型榴弹，弹头重15克，初速度710m/s，有效射程200米，最大射程1600米，最大射程角13.12.12，飞行时间4.16s，弹匣容量10。

榴弹手炮，其实是手枪与手炮的结合体，从面板上来看完全碾军用转轮m1872。

“还有多少子弹？”苏晨问。

“之前用了两枚，现在还有八枚，不过我这里还有一个弹匣。”

肉块堆积物是很难打死的，子弹仅仅只能将其击碎，延缓其行进速度，十八颗子弹相当有限。

“一起行动，注意相互照应，下车后以最快速度向十一点钟方向前进，在离肉块二十到三十米的时候用手枪开路，突破包围圈后，迅速找一辆车。”苏晨观察了外面的形势后，迅速做出规划。

梅格也看了一样外面的情况，发现十一点钟方向的确是肉块最少的方向，于是点头，“没问题。”

“明白了。”叶阳洲回答，同时手已经伸向车门，脸上的表情要多坚定有多坚定——看起来不像是逃命的，而像是要去与那些怪物决一死战。

“走！”车门开启，三人冲出车门，健步如飞。

肉块的包围圈其实还算是比较松散，因为比较近的都已经融合了。

梅格大步流星，在冲刺的过程中表现出了远远超过苏晨和叶州阳的身体素质，并且心中估算着与前方肉块的距离，一只手保持平衡，一只手拿着手枪，枪口对准那个肉块。

两百米。

一百米。

五十米。

前方的肉块拖着血液前行，上面交错的器官已经清晰可见，梅格强忍着恶心，扣动扳机。

“砰！”一声闷响从枪口传来，随后前方的肉块发生了小型爆炸。

——子弹是榴弹，威力极大。

肉块被炸成许多部分，在不到两秒的时间里似乎又要重新聚集成大肉块。

但这第二秒时，苏晨三人已经从它旁边掠过，下一秒，苏晨扭过头，冲梅格喊道：“补一枪！”

梅格迅速反应过来，侧着身子对还没有完全聚集的肉块开了一枪，将其轰的支离破碎。

又争取了三秒的时间。

“糟了，前面没路了！”叶阳洲忽然吼道，“前面的路封被了！”

前方有堆碎石，大概是从河里捞出来的，平时花一两分钟时间也能翻过，但此时分秒必争，这条路肯定不能走了。

“上楼！”苏晨当即决定，选择一旁的公寓。

三人迅速上楼，底下几层全是防盗门，到第六楼才找到一扇普通门，苏晨用失去圣核的圣光权杖将门砸开，三人迅速进入房间。

“接下来怎么办。”梅格此时相当狼狈，衣服也在刚刚奔跑的途中撕开了一个口子。

“居民楼很不安全，”叶州阳提醒道：“在这里他们还是会找到，到时候我们跑不掉了。”

苏晨走到阳台，仔细看了一下对面的楼房，思索从一边跳过去的可行性。

“不行，隔得太远了，不可能跳得过去的。”

正当他说着，一股蠕动声从楼梯间传来。

肉块们找过来了。

“到时候我出去，你们找机会逃走，或许我能吸引一下他们。”叶州阳告诉他们，脸上浮现出坚决之色，“苟活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不如牺牲我一个……”

“闭嘴。”苏晨打断了他，“你女儿还活着，你死了她怎么办？”

叶州阳疑惑：“我女儿？她还活着？”

“把枪给我。”苏晨没理他，转身对梅格说。

“你……会用枪？”梅格一脸怀疑地看着苏晨，感觉对方太年轻了，嘴上无毛，不靠谱。

“精通。”苏晨简短回答。

梅格仔细地打量苏晨。

此时苏晨还穿着从上个世界带来的风衣，年纪轻轻但眉宇不凡，颇具上位者的气质，哪怕在这种情况下连眉头都不皱，有种超越了年龄的成熟感。

看着对方，梅格就多了些安全感，鬼使神差地决定将手枪交给苏晨。

“把弹匣也给我。”苏晨再次说道。

梅格将弹匣也掏了出来，递给他。

苏晨换上新的弹匣，把还有六发子弹的弹匣还给梅格。

苏晨比划了一下手枪，找了下手感，对这件新武器很满意，告诉他们：“待会我冲出去，开一条路出来，你们跟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