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济日几乎已经习以为常了,教会最初是由教会倡导的,说什么“圣光照耀每个人,无论是穷人还是富人”,后来这种活动在贵族里面很流行,他们喜欢学着教会在每个月固定的第二个星期二分发粮食财物什么的。
实际上发的粮食财物也不多,换算下来每个人还不到一个铜币,不过,没有工作的贫民对此很重视,有时候甚至会提前一天去排队。
以前他一直没有在意这个救济活动,反正教会搞来搞去也就那一套了,祷告、施舍、禁食什么的,仔细想想可能是笼络人心的手段,不过现在好歹也算是半个教会的人了,以后审判所说不定也会有这样的活动,不如去看看。
果然,沿着下城区往拉莱耶外环走,就看到了两条五十米的长队。
那些平时不得安生的贫民们,此时都很听话,拿到粮食的人还会说些“赞美圣光”之类的话,若果不是亲眼见到,很难相信平日里那些鸡飞狗跳的家伙居然也有如此虔诚的一面。
发粮食的是一个修女,身材娇小,哪怕是小号的修女服在她身上都显得有些宽大,索托斯估量着她还没有成年,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教会有专门的孤儿院,如果遇到有天赋的人,会让他们提前加入地方教堂。
拉莱耶下城区的贫民有上万人,一个人一天根本不可能完成这种工作。小姑娘游刃有余中,也是汗流浃背,索托斯有点看不过去——教会居然会让一个小孩子独自做这么累的工作。
“你在哪个教会工作?”索托斯神色严峻地质问。
他有问这个问题的资格,在签好合同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注册在籍的“审判所劳务人员”,教会也得认可他的身份。当然,如果他知道审判所现在在教会中的地位的话,估计就不会这么嚣张了。
小修女擦了擦汗,转过头,虽然很忙,但还是用圆圆的眼睛与他注视,问道:“请问您是?”
索托斯高冷地看着她,一股强势的气息流露而出,不怒自威:“我是审判局的人。”
小姑娘显然有些害怕这个“审判局的人”,立刻道:“原来是审判局的大人啊,我是拉莱耶教堂的修女,您叫我坎蒂丝就可以了。”
索托斯道:“坎蒂丝,你是哪个教堂的人,怎么让你来布施,太不像话了?”
修女误会了他的意思,立马解释道:“是拉莱耶西教堂……因为西镇现在已经没什么人了,在教堂被拆除之前,暂时把救济的地方放到这边了。”
索托斯意识到对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而且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也察觉自己的言语有点凶,于是把语气放缓道:“我不是怪你,只是有点疑惑,为什么让你一个人来?”
修女:“这个……西镇那边的人几乎都搬到城里住了,西教堂在好多年前都荒废了,神父也被调职到其他地方去了,我到那里作为见习牧师修行,也负责为把教堂看好。”
索托斯:“既然你是西镇的人,那为什么来这边?每个教堂都有自己的辖区,就算西镇的人没有了,这里也不该你管。”
索托斯有些生气,真的生气,究竟是哪个教会管不好自己负责的区域,还让其他地方的一个小女孩来负责布施?教会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了吗?
听到索托斯严厉的声音,小修女战战兢兢地看着,似乎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你说,放心,审判所给你当后盾,没人会报复你!”索托斯以为她担心被其他地方教会报复,于是善解人意地开口道。
小姑娘偷偷看了他一眼,支吾道:“嗯……没有教堂负责拉莱耶下城区……因为异端审判局在这里,所以下城区没有其他教堂。”
“……”
看见小姑娘的唯唯诺诺的神色,索托斯略有些尴尬。合着问题出现在自家身上……
……
回到审判所后,索托斯就扯着嗓子大喊“克莱儿!”
喊了几声不见有人答应,就到了克莱儿的门口,敲了敲门。
他看了看时间,现在快到下午了,克莱儿不会还在睡觉吧?
莫非是出门了?
他又重重的拍了拍门,喊道:“克莱儿!在吗!”
门忽然打开,穿着睡衣的克莱儿现在他面前。
怒气仿佛化作地狱火焰般的恐怖实质,熊熊燃烧于头顶,双眼鲜红如血,如果长出恶魔般的獠牙的话,就有种可以“毁灭世界”的感觉。
索托斯的第一反应是——
“她被狼人附体了?”
但是下一秒他就没机会思考了,克莱身形一动,一道黑影从他面前闪过,随后世界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
“对不起啊。”
克莱儿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头摆弄着手指,不敢看索托斯,“你知道的,在人生中的某一种时刻,每个人都可能因为一些不可抗力做出一些错事,他们也会因此追悔莫及。”
鼻青脸肿的索托斯心中充斥着绝望,也不敢反驳。
“我能够理解,毕竟,谁还没个起床气。”
克莱儿惊喜:“你能理解真是太好了。”
“……”我敢不理解吗?索托斯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脸上的伤势还算好的,虽然难看但是痛都在外面,心中的痛苦,特别是充斥在左心房那种隐隐作痛的绝望感……好在,他还想得起自己来找克莱儿的目的,不能让这顿打白挨了。
“我来找你主要是想问,审判所有没有布施之类的活动。”
克莱儿理所当然道:“当然没有啊,审判所哪有什么钱。”
索托斯诧异:“没有?”
克莱儿想了想:“现在好像是挺有钱的,但苏晨说那些钱不够,虽然不知道要做什么,但不够就不能乱花啊!”
不能乱花这句话谁说都可以,就你没资格,索托斯在心里吐槽道。
内心os重拳出击,但嘴上还是唯唯诺诺:“现在还是可以抽一点时间来吧,贫民也吃不了多少,用不了多少钱。”
克莱儿想了想点点头:“也是,那行吧,就这么定了。”
索托斯疑惑:“不用告诉苏晨吗?”
克莱儿:“不用啦,这种小事自己处理就好,告诉他的话总会弄得很麻烦。”
索托斯:“还是告诉他比较好吧?”
克莱儿:“那行,你去告诉他吧。”
克莱儿说着伸了个懒腰,径直往餐桌走去,道:“到时候记得叫我。”
看见她离开,索托斯摊在了桌子上,浑身的剧痛仿佛做梦一样。
这件事告诉他,以后有事绝对不能找克莱儿!
你永远不知道她的生物钟,也不知道她的起床气能持续多久。
要是再久一点……自己恐怕没了吧。
他想到自己那高额的月薪,忍不住感叹,果然,世界上没有白给的午餐,收获与风险都是成正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