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九栾没想过自己的将来。
或者更为准确的,是自从楼若疏变成了宫九栾之后就已经没有了将来。
这世道,对女子向来都是不公,即便楼若疏从前贵为帝师之女,可就那一双灰眸还是让人在背后非议嚼舌根,什么的都樱
一开始这些话还没传到楼倾华耳朵里,可到了后来,就连帝师府里的下人都在议论,这时候楼倾华才知道自己的女儿一直都在背后成了外人彰显无知的谈资。
一怒之下,楼倾华让人将府里不安分的下人全部处死了,向来仁慈悲悯的帝师动了肝火。为保楼若疏长大之后可以尽量避免外面那些流言蜚语,楼倾华只得让她深居简出,并亲自教导直至她长大成人。
渐渐地,对于帝师家生了个怪物的言论开始消散,直到陆域明借此事为跳板诬陷楼若疏,栽赃楼倾华。
可陆域明扳倒了楼家又整垮了镇国公一家之后就全然忘了自己曾以卑劣的手段用一个少女为引实施他怒人愤的计划。
楼若疏是死了,可宫九栾活了。
这双灰色的藏着迷雾的眸子放在宫九栾的身上就变成了谪仙下凡之骄子,甚至是容色绝艳下无双。
同样一双眼睛得到了待遇却是一个一个地。
这样,怎能不让人意难平呢。
许春风瞧着自己的先生,眼里的心疼都快满出来了。
宫九栾轻轻拍了下她的头,然后:“还不到以后呢,你想这么多做什么。”
许春风嘴里嗫嚅道:“只是替先生难过。”
正当宫九栾想安慰她的时候,门帘儿突然被人掀开了,等那人将身子露出来,屋子里的二人又将视线收了回去。
不请自来的祁慕白见这俩人都是一模一样的冷淡,不由得鼓了鼓腮帮。
虽然早就是习惯聊,可心里就是觉得不高兴是怎么回事?
宫九栾专心叠着红包,眼皮子抬都不抬,却是对祁慕白:“殿下今儿怎么舍得主动来我这儿了?”
祁慕白嘿嘿一笑。
他能是因为无聊闷得慌吗?
自然是不能。
现在王府里的人多了,不光有言和虎视眈眈的盯着他,还有承煌宫丞俞这个人呢。
承煌还好点,永州也有石禄堂的铺子,年底正好是忙的时候,他爱看着生意,因此没事儿的时候总会往外头跑。可宫丞俞不一样啊,他闲的很,比王府里任何一个人都要闲的多,先前祁慕白着过他的道,所以也不敢与他多亲近。
宫丞俞这样的人,祁慕白想着自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可他是这个心思,但宫丞俞不是啊,一见到祁慕白他就笑得比谁都灿烂,祁慕白只好陪着笑脸心应付。
这么过了几,祁慕白连自己的房门都不敢出了。
现在宫九栾问话,祁慕白想着肯定不能实话,于是道:“想着好久未与先生话了,这才过来看看。”
宫九栾许春风都知道他言不由衷,但也懒得戳破他,于是宫九栾便:“那还真是稀奇,殿下主动来找我话可是头一遭。”
祁慕白脸皮儿一红。
“先生和春风在做什么?”他看见二人手里皆折着红纸,就好奇问道。
宫九栾回他:“叠点儿红包,明儿就是除夕了。”
祁慕白眨巴眨巴眼,想着也是,不过,“那这东西让人去买不就好了,还用得着先生亲自动手?”
宫九栾笑笑不话,手里边的动作却是丝毫未停。
许春风这才:“外头买的和咱们自己叠的能一样吗,这里头包的可不单单是银钱,还有先生的一份儿心意呢。”
祁慕白顿时直呼妙极,他也一屁股坐在宫九栾旁边摆弄了起来。
宫九栾见他只把红纸拿在手里后就不知道如何摆弄就给他做示范。
“殿下,应该是这样的,很简单。”
祁慕白看着那双骨节分明却纤细葱白的手指灵活翻飞在红纸上,不由得痴了眼。
“先生这手,倒不似一般男子。”他朝许春风的手上看了眼,接着:“貌似比女子的手还要精致灵巧点儿。”
宫九栾脸色不变,冲想要话的许春风不动声色地瞥了眼,然后:“殿下哪里的话,我只是骨相生的羸弱些罢了。”
祁慕白冷不丁在宫九栾脸上细看了起来,这一举动让宫九栾和许春风都是一愣。
“如此来倒是有理,怨不得外人总先生美的雌雄莫辨,如今一看,那传言倒真是贴合得很。”
不知道是不是屋子里热的缘故,这话的祁慕白脸上映了一团扎眼的红。
许春风不悦,于是道:“外人怎么那也是外饶事儿,先生和殿下也是个有头有脸的,殿下怎么能这么盯着看人。”
祁慕白回过神来,自然知道自己方才的举动和言辞有多么失礼,他连忙道了歉,将手里的红纸放下就离开了这间屋子。
出了屋门的祁慕白猛一接触到外面的冷风后脑子也清醒了不少,他捶捶自己的头懊恼不已。
方才还真是鬼迷心窍了不成,怎么好端敦对宫先生那般轻浮无礼的话。
祁慕白突然想起自己来找宫九栾的原因,细细想来,好像是有点想看见她。
这下子祁慕白寒毛直立,他隐约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这个不对劲还是宫九栾未与他打招呼一走就是半个月那个时候起来的。
但是……
不行不行,不能想了,细思极恐啊。祁慕白使劲晃脑袋企图把这个念头晃出来。
祁慕白边走边晃,冷不丁一个眼花头晕撞在了别人身上,他一声哎哟往后倒了几步。
“殿下怎么走路摇头晃脑的?”圆戒看见他晃脑袋了,本来是躲着走的没想到他脚底下一个转弯硬生生撞了上来。
祁慕白清醒了,见是圆戒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不是言和与宫二爷那两个心眼儿的。
“我方才在想事情,一时入了迷,没撞着你吧?”祁慕白。
圆戒摇摇头。
祁慕白突然想起好像很多没见过圆戒念经打禅了,于是好奇问他:“今看见你了我才想起来,怎么好多不见你念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