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田长老嘴里出陆相两个字,祁慕白倒是有些吃惊。
“他敢用自己的身份弄醉花阴?”他问道。
宫九栾回他:“醉花阴价格高昂,并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况且醉花阴这种东西江湖上都知道,自己中没中毒心里也都有数,刚开始的时候虽然有人为了一己私欲买过醉花阴,可时间长了都知道这东西是毒门出来的,就严令毒门再出售此药,所以想弄到醉花阴就要另辟蹊径,陆域明是朝中大臣,朝中之事与江湖无关,所以卖与他并不会惹得江湖不满,还能赚钱,何乐不为。”
祁慕白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犀利起来,他盯着心虚的黄芪和田长老二人,恨不能抽了他们的皮。
“你们好大的胆子,不敢得罪江湖,就敢得罪朝廷吗?!”祁慕白阴沉道,此时整个人都好像一头愠怒的狮子,浑身的怒气如有实质。
黄芪和田长老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这顶帽子一旦扣下来可就不是简单的几句话就能含糊过去的了,那就成了谋逆,是欺君。
虽然他们不知道陆域明拿着醉花阴是做什么用的,不过就单单凭宫九栾抓着黄微和田七要挟不放反而让祁慕白这个王爷来质问醉花阴的事情来看,陆域明惹下的乱子怕是不。
两人不知道的是,岂止是不,那简直是要翻了!
祁慕白用力攥着拳头,指甲嵌入了手心里他却仿佛浑然不知,宫九栾察觉到他的异样,不动声色地轻轻拍了他一下手背,手背上传来的触感虽然无异于蜻蜓点水,但心里已经平息了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毒门所行之事已经涉及扰乱朝纲,二位明知陆域明要拿醉花阴去毒害朝廷重臣甚至是贵胄们,却只为了区区钱财就放下如此大错,但你们当初为何不想想,醉花阴的事情败露之后会让毒门遭到什么样的报复呢?”宫九栾。
黄芪和田长老扑通两声干脆跪下,刚想开口宫九栾却竖起一根手指立于唇间。
“嘘,两位,宫某不想听你们废话,现在你们只有两条路,一,灭门,从此以后毒门就会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就算外人好奇,但是朝廷派兵,你们头上的谋逆帽子就是坐实了,狡辩和求情是没用的。”宫九栾缓了一口气,略微停顿了下看了看黄芪和田长老的反应,见这两人都是大气不敢出的样子之后,她勾了勾嘴角。
有胆子赚那点烂钱却没胆子承担后果。
毒门不过如此。
真是有够废的。
还以为老头子得有多精明呢,原来……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宫九栾在这一刻已经闪过无数个念头,见她不话了,祁慕白就心翼翼地扯了扯她的袖子。
宫九栾的思绪被这动作唤回来,她没看祁慕白,接着:“二嘛,就是两位老老实实地回毒门待着,想法子在陆域明身上也下点乱七八糟的东西,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若是你们有心悔改殿下的羽翼会向毒门展开。”
祁慕白本想让毒门研制醉花阴的解药,但宫九栾没,他虽然迫切但出于信任就只字未提。
两个老头子忙不迭地喊道:“草民愿唯殿下马首是瞻。”
宫九栾投给祁慕白一个眼神,似是安抚又像是得意。
得意?
得意什么?
得意几句话就能有操控一个势力的能力?
哟,老师还会骄傲呢。
意识到这一点的祁慕白突然忍不住想笑,但他知道不能笑,于是只能偷偷掐了掐手心,没成想正好碰到被自己刚才掐破聊伤口,疼的他五官稍微皱了皱。
他侧眼瞧了下宫九栾,发现她好像并无察觉,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沮丧。
两人表完衷心,宫九栾这才又温声细语地将人虚扶起来,笑着道:“前辈能有这份心宫某就感恩戴德了,不过,先前宫某与黄姑娘和田公子一见如故,想来日后也会相谈甚欢,所以宫某想邀他们来我乾虚阁做客,二老不会拒绝吧?”
这能让人拒绝吗?
甭是明眼人,哪怕是瞎子都知道这是明目张胆的要挟,这事儿都不用想要是不愿意会是什么后果。
他们只能强颜欢笑点了头。
宫九栾他们离开的时候,黄微和田七不住回头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长辈,脸上的不舍和害怕还真是颇让人心疼。
可宫九栾只瞧了他们一眼就瞬间将泪花子收了回去。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
黄微田七后悔莫及,但也无计可施。
宫九栾叫许春风把这两个崽子送去玲珑堂待着,听见这三个字的黄微田七都快把脑袋埋到地上了。
宫九栾笑眯眯地对他们:“你们不是喜欢玲珑堂吗,让春风姐姐把你们送过去见识见识真的玲珑堂,日后再出来假冒好歹底气也足点儿。”
黄微:“……”
田七:“……”
大名鼎鼎的宫先生就是这么一个记仇的吗!
几人上了马车,宫九栾翻出马车上的药箱拿出一瓶金疮药扔给了祁慕白,然后又将绷带递给了顾兆和。
“给他上点儿药。”她对顾兆和。
祁慕白看着落在怀里的药瓶,脸上不禁荡起一抹甜蜜的笑,心里突然也是暖融融的,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幸福的气息。
宫九栾与顾兆和满脸疑惑地看着奇怪不已的祁慕白,都是满脑子的问号。
难不成脑子真坏了?
宫九栾打了个寒颤,悄悄往旁边坐了坐,离祁慕白远了一些,顾兆和则硬着头皮给他上完了药便立马去外头驾车了。
一路上,祁慕白总是欲言又止的,宫九栾看了实在别扭的厉害,就问:“你想什么?”
被点名的祁慕白一愣,偷偷在脑子里幻想自己与老师还真是心有灵犀。
“老师方才为何不要求毒门研制醉花阴的解药?”
宫九栾眸色有些复杂,她嘴角嗫嚅了一番,终是将实话告知。
“皇上已毒入骨髓,就算有解药也已经没用了,那些毒素经年累月早已在他身体上留下了不可逆转的伤害,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让他活到你真正能成为继位者的那一。”
祁慕白听后沉默了一路,马车狭窄的空间里飘起一种名为悲哀绝望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