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乙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他偷偷朝顾兆麟脸上瞄了一眼,却惊奇地发现顾兆麟向来阴晴不定的脸上此刻却洋溢着让人难以直视的灿烂笑容。
宫九栾瞧他这副无赖的样子只觉得眼前金星冒个不停,她头一回从心底讨厌一个饶聒噪来。
真讨厌!宫九栾脸上挂着疏离的笑,心里已经将顾兆麟骂了个狗血淋头,她都要烦死这个人了!
“太子殿下还是尽早回您的北羌去吧,免得让不怀好意的旁人知道了您在我宫家的消息,底下叵测的人多了去了,想要您老人家命的也多了去了,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您宫家是担这个责任还是不担着呢。”宫九栾这话的直白无比,字面上的意思就是要把顾兆麟往北羌撵。
得亏是宫九栾的这些话,若是换了旁人,不知道死了几百回了,顾兆麟可是一个眼神不对就能就能随便诛了人家满门的主儿。
见她话都到这个地步了,顾兆麟也不在这儿继续待着自讨没趣了,顾兆麟觉得她得对,要是自己真在宫家出了事那就是宫家的罪过,这罪过太大了,他怕宫九栾担不起。
到头来,还是自己心疼她。
“那行吧,九栾都这么了,本宫还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了免得让九栾烦弃了本宫,留步吧,本宫走了,明儿再来看你。”顾兆麟歪歪头,笑着对她,眼里的炽热险些灼伤了宫九栾的心脏。
这人有毛病?宫九栾满头都是黑线。
临走的时候,顾兆麟对着宫九栾暧昧地眨了下眼睛,他还:“今儿是你的好日子,莫要辜负了春宵一刻。”
话的意味深长,就如同转身时他的最后一个眼神。
宫九栾站在原来目送他离开,眸光沉了沉,随即皱紧了眉头,她一点儿都琢磨不出来顾兆麟的意图,他的表现让宫九栾迷茫不已。
她摇了摇脑袋,索性不想了,转过身后她不经意看见了站在黑暗处的祁慕白。
“慕白?”她唤道。
祁慕白抿抿唇,走过来,视线朝着顾兆麟离开的方向移去,见没了人影又看向宫九栾,宫九栾的一双灰色眸子在月光毫不吝啬的馈赠下竟显得熠熠生辉。
他看着这双眼睛竟然入了迷,直到宫九栾不耐地皱起眉头才拽回他的思绪。
“老师与那顾兆麟单独在一起,我实在是不放心。”祁慕白。
这话的倒是诚恳,最起码宫九栾没看出来他撒谎的地方,于是笑道:“我能出什么事,这是在宫家,再了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
话的前半段祁慕白相信,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这一点他却是抱着深深的怀疑。
祁慕白脸上明显的不相信让宫九栾乐开了怀,难不成自己在外头就是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柔弱书生?宫九栾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她觉得祁慕白有点儿盲目,甚至是缺心眼儿。
手段决绝,阴翳诡谲的宫先生怎么会是他想的那个样子!
“你不用担心我。”宫九栾也没解释,只是云淡风轻地了这一句话。
祁慕白咬咬下唇,看着宫九栾今日的模样怎么也起不来一丝的欢喜,他忍着心痛,手被攥得骨节泛白,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出了一句话:“先生早些回去吧,夷光……师母还在等着呢。”
听了他这番话,宫九栾佯装出喜悦的样子,她嘴角上扬,彰显出此刻的愉悦,:“是该回去了,夷光今日受了惊吓,我还要去安抚呢,你师母啊,胆子零儿。”到这里,宫九栾的眼睛似是落进了空上最闪耀的一颗星星。
酸楚和苦涩在祁慕白心头徘徊不散,他对着宫九栾离去的背影拱了拱手,再抬起头时已经是满目怆然。
宫九栾背对过他之后,眸中光辉退散,转而陷入一片黑暗。
夷光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她紧张的屏住呼吸等待宫九栾的来临,此时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二人,丫鬟喜婆早就没了人影,宫九栾看了一旁的玉如意一眼,眸光闪动,却寒意汹涌。
“你自己掀开吧。”宫九栾清冷地。
夷光满怀的期待失望落空,她咬了咬下唇,有些难过连自己的盖头宫九栾都不愿意亲自掀开。
二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夷光甚至能感觉到看着自己的目光中携带的冷漠疏离,她颤着双手缓缓将头上蒙着的盖头掀开,然后努力挤出一抹笑来对宫九栾话,可话还没到嘴边,宫九栾就抢在她的前头:“我让人给你备了些吃食,你一没吃东西怕是饿了,我今晚在书房里,明你收拾收拾咱们启程回永州。”
夷光面上划过一抹黯然,她强扯着嘴角:“夷光知道了,先生……”她不由自主地看向桌子上摆着地合卺酒。
宫九栾沉默了一下,然后走过去,在夷光期冀的目光下端起两杯酒一饮而尽,酒杯被轻轻放下,夷光的一颗心也被重重摔在霖上,宫九栾看也不看她径直走了出去。
许春风已经在外面候着,见她出来,略带迟疑地看了看独坐空床的夷光,犹豫了一下还是有些不忍,于是她:“先生不再和夷光姑娘些话吗?”
宫九栾垂下眼帘,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想给她一丝一毫的希望,哪怕希望只有一点儿到最后赡最狠的还是她。”
许春风张了张嘴,不知道该什么,她想劝慰一下矛盾不已的宫九栾,但又觉得好像什么都没什么用处。
这一夜,彻夜无眠的人太多了,客院儿的祁慕白因为宫九栾成亲而辗转反侧,顾兆和因为白日里顾兆麟的到来而心情沉重,还有就是躺在宫九栾床上的夷光,她将脸埋在枕头上试图寻找些宫九栾的气息,她将头挪开时,枕头上已经湿了一片。
顾兆麟也睡不着觉,他还没从见到宫九栾的亢奋中摆脱出来。于是便倚着窗户,手里把玩着与宫九栾那枚相差无几的玉扳指,笑起来的模样危险又极具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