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立当场。

“你、你怎么在这？“我惊的结巴。

“回爷，相爷已将奴婢送与爷。“杏儿低头羞涩回道。

我缺钱，所以不客气的拿了钱财，可我不缺人啊，我能退吗？

“停车、停车，回去，快回去。“我下令让外面赶车的人调转方向。

杏儿不解，问道：“爷，还要回相府？“

“对，把你送回去。“我有些气急败坏。

哪知杏儿一听，立刻跪下伏地哀求：“爷，相爷已将奴婢送爷，断然不会在允许奴婢回去。奴婢回去就唯有死。奴婢、奴婢定好好服侍爷，求爷收下杏儿。“女人如花带雨，苦苦哀求。

杏儿伏地死死抓着我的小腿，浑身颤抖，眼中满是哀戚。

我一瞬间有种逼良为娼的感觉，心下不忍，可现在我藏于贫民区，如今带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抚额长叹，放缓音量道：“你起来吧，我不送你回去便是。“可不送她回相府，她可有去的地方，不死心道，”那你可有去处？“

杏儿稍稍平复一惊一乍的心情，带着浓重哭音，小心翼翼，细声道：“回爷，奴婢除了跟着爷，无处可去。“

得，这是赖上我了。无奈，找了个酒家安顿下杏儿。但我始终有必要与杏儿好好谈谈她的人生。

便有以下一段对话：

我：你可有什么理想？

杏儿：（一脸懵）啥叫理想

我：目标

杏儿：（娇羞）好好服侍爷

我：（无力）没有别的

杏儿：（更为娇羞）为爷生、生生儿育女

我咬牙：别的

杏儿：（惶恐，无辜睁着泪目）服侍好爷与夫人

我：（疑惑）夫人

杏儿：（坚定点头）奴婢定会好好服侍夫人，让爷无后顾之忧

我吐血，彻底放弃。

后来我与张师爷说起，不想竟被他笑话，没想到这里的风俗便是如此。一般的人家自然养不起家妓，但权贵人家皆以家妓来招待贵客，一般客人还享受不到。如果贵客看上了伺候他的家妓，还可以向主人家索要，主人家不但不会拒绝，甚至还会为此准备一批财物作为家妓的嫁妆，一同送与贵客。但如果家妓没法取得贵客欢心，或是没有伺候好，后果不是被发卖，就是沦为最下等的粗使丫鬟，一辈子算是完了。

我顿觉无语问苍天，相府不但送钱，还送媳妇，送来的人服侍不好就要遭到惩罚，考虑的着实周到。

杏儿的确是个被教育的无可挑剔的女人，端茶递水，叠床暖被，温软细语，尽心尽力。

如果不是那么热衷于暖被，那就完美了。

我无语的看着娇羞杏儿，道：“我有事出去一趟，你不用等我。”

杏儿一听，匆忙起身，抓住我衣袖，神情中既惶恐又担忧，好似我会一去不复返，将她抛弃般：“爷，记得早点回来。杏儿等着您。“

我离开酒家，匆匆来到与张师爷约好的茶楼。

张师爷、荀卿早已在雅间等着我。我有些不耐的问道：“打探的怎么样？“

张师爷入定般含笑不语。荀卿给我斟上茶，道：“不但打探到了，而且就在今日这里便可见到她。“

“这里？她出的了皇宫？“我疑惑。

“十爷莫急。“张师爷放下茶杯，道，”不久之前，朝廷下告示，要增开恩科，广纳贤才。如今皇城中聚集着不少有志之士。静阳公主在为皇帝暗中挑选人才。而迎来茶楼今日举办诗词大会，获胜者可直接觐见皇帝。“

一旦得到皇帝青睐，连科举考试都可免，直接入朝为官，通天的捷径。

“朝廷如此求才若渴，好事。“我猛一回味，惊讶道，”莫非，今日静阳也在这茶楼之中？“

张师爷点头：“我们只需静候。“

于是，我静坐在窗边，时刻关注着街面上来往车辆，心中却是千头万绪，不知等会见到她，我该责问她？还是问候她？或者当陌生人般插肩而过，只为再见一面。

张师爷与荀卿闲聊起最近皇城中发生的事，其中一件事还涉及到我，正是曹相与韩参将女儿被劫持，后二人被齐王救回。而在贫民区里，昨晚汤老七一伙人被官兵缴了个干净。说来奇怪，这帮贼人还未经衙门审理，便被结果了性命。

我与张师爷、荀卿均察觉蹊跷，可怜的皇权牺牲品，默契的不再言语。

花灯初上，茶楼陆陆续续进来不少赶考的学子，逐渐热闹起来。

我伸长的脖子，还是未见有静阳的影子，心中思忖，她不会不来了吧？

茶楼大堂，忽然响起清脆高亢琵琶声，但见一名覆面女子婷婷渺渺坐于台上，五指如玉，轻拢慢捻间，流淌出时而轻快时而低缓的乐声。

大堂内，渐渐安静下来，唯有琴声飘荡。

一曲完毕，诗词大会正式开始。

诗词大会分三类：即兴赋诗一首，墙上赋诗与对花令。

张师爷与荀卿本身就读过书，竟也赋诗一首交给小二。但小儿拿着两首诗，道：“三位客官，还少一首。“

我可没要参加诗词大会，疑惑不解。

荀卿一拍脑门，道：“忘了跟你说，今日凡是进入茶楼的人，都要赋诗一首。你随便写一首吧。“

我哑然，诗很多，但字不会写，对荀卿道：“我说，你写。“

此时此刻灯火辉煌，街上人来人往，我等伊人迟迟未至，希望暮然回首间，那人便在眼前。那就借辛弃疾的大作一用。

我看着窗外，缓缓道：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荀卿疾书一气而成，回过神来竟呆愣看着桌上的诗句，喃喃道：“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妙啊，妙啊。”

张师爷从未见我吟诗作赋过，乍一听，整个人都惊了，急急细看诗句，如荀卿般喃喃不能自制。

小二可不懂诗句，就觉得的听上去挺好的，等的有点不耐烦了，看诗都写好了，催着让荀卿给他。

荀卿极为不舍的递给小二后，又拿来纸，疾笔再次写下《元夕》诗句，与张师爷意犹未尽的品鉴。

二人更为兴奋中带着从未有过的景仰，我被二人看的臊的慌，忙撇清与诗词的关系，非我所作，乃辛弃疾所做，我只是拿来应付下而已。

二人这才叹息，无缘得见作者本人，哪知这两货又来缠我引见。我忙躲出跑到走廊。

“好诗啊！”陡然大堂响起赞叹之声，“王石？王石是哪位？”

我顿觉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