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借着朦胧月光,静阳两颊绯红,眉头紧皱,神情戒备:“老师说先生是个正人君子,定不会乘人之危。”
我心中好笑,院首在静阳那给我报了这么一张好人卡,刚才也就一时兴起,想逗一逗她,倒是把她给吓着了,“公主,不必如此。我困了。”
静阳见我躺回榻上,的确不在有所不轨行为,便也和衣歇下。
夜渐渐深沉,窗外树叶飒飒作响,树影透过薄窗映入房内。
我双手枕着头,睁着眼看着外面,毫无睡意。
命运多变,前一刻我还在为见到静阳而头疼,后一刻来个大锤对方无意于我,现在想问却又不好问了。自己顶着王石之名娶了静阳,以一副大老粗武夫的模样成为了驸马,还是个随时玩完的驸马,前途堪忧。
“你、睡了吗?”忽而从床上传来静阳的声音。
“没。”许是陌生男人同处一室,静阳也睡不着。
“那两首诗是先生所做吗?”
“不是。”
“……可为何老师笃定出自你手?”
“院首大人高看我了。”我能写出诗,比西边出太阳还稀奇,“大字不识一个的武夫能做出诗来,岂不是天下最好笑的笑话。”
“你、不识字?”静阳惊讶。
我嗯了一声,认得几个字,还是在土匪窝里的事,认识就不错了,写,万万不可能。
静阳轻笑一声,“老师一直以为你是个饱学之士。”
“的确是饱,饱食之士。”
“他也不识字。”静阳幽幽道。
他?我一愣,说的谁?“谁?”我喉咙发紧,强自镇定。
半晌,静阳才回道:“没谁。你对护城营可有把握?”
话锋陡然一转,我有些悻悻然:“一步一步来。”
哪知静阳一听,不悦道:“时间紧迫,怕是容不得你慢慢谋划。”
“吃个包子,你也等它凉点才入口吧。”我无语,护城营内我一点基础都没有,才进去几天,跟兵卒们打好关系,已经不错了,真当我是神仙。
“就怕别人不给你时间。”
现在好像是你不给我时间。我将目前的情况仔细说给静阳听。
静阳沉思片刻,道:“没有自己人,那就招自己人。”
护城营招人可不是那么随随便便,往街上招壮丁那般方便,里面涉及到的各个势力,他们为了保住自己人,估计想法设法的给我使绊子,一个不小心,真会如上任校尉般不明不白的死在床上。
显然静阳也考虑到这点:“如果以静祥出面,扩充护城营,矛头全指向她呐。”
“静祥要扩充护城营,直接将自己的人塞进来就好。”我不以为然。
“太过明显的事会惹来康王的注意,哪会如此容易。”
我点头,招人需要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可理由不好找啊。
次日清晨,我被静阳叫醒,移到床上,便看到一小滩血迹。我不得不佩服静阳,细节一丝不漏。
随着一干丫鬟与老磨磨鱼贯而入,我不得不起身配合洗簌。老磨磨利落的收起床上那方锦帕,行了礼,退了出去。
静阳面无表情如精致洋娃娃般随丫鬟们摆弄。我穿戴好便出门闲逛。新婚燕尔,朝廷甚为体贴的给了三天假。想来是让新婚夫妇进一步培养感情,可不适用于我跟静阳身上。
我依然来到小院中,杏儿一见我,喜出望外。作于院中的鬼医闲情逸致正吃着东西。我熟门熟路的坐下,向杏儿讨吃食。
鬼医奇怪的说道:“那公主饿着你?”
我嘴里嚼着糕,含糊的否认。鬼医仔细打量我一会,突兀说道:“哦,还没把公主拿下。”杏儿听的一头雾水,我怎么就瞬间明白了,撇了眼鬼医,叹息道:“驸马不好当啊。”
鬼医不怀好意的一笑,从袖中掏出紫色瓷瓶:“今个心情好,这个,或许你用的到。”
看鬼医一副你懂的表情,我瞬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嘴角抽搐:“留给您老自个用吧。”
杏儿不明所以,好奇问道:“医老,瓶子里的药有何用?”
鬼医一顿,忙收回瓷瓶,连连摆手:“没啥用,没啥用。”
也是个不正经的老头。
杏儿见我哈欠连连,黯然神伤。鬼医人精,连着几日吃着杏儿做的饭菜,对杏儿生出几分关心,“小子,公主不好,这倒有一个挺好的。”
杏儿一听,顿时脸红,忙收起碗碟,跑进屋内。
有时不捅破那层窗户纸,我与杏儿还能如此装傻充愣的接触,一旦捅破,就不怎么好了。我在杏儿没有心上人之前,不能再来小院了。
走之前,我对鬼医道:“喜欢,还是不喜欢,都由不得自己选。您若有心,便给她找个好人家吧。”
随之而来的却是碗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