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2、苍梧之野(1 / 1)蝶颜舞翩跹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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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作为师尊唯一的亲传弟子,受了他老人家两千年的点化,到如今却连天地试炼都未曾经历过。我常在想,师尊之所以会定下苍梧弟子未满二十不得离开苍梧之野半步,年满二十后亦是只能每年出山历练一次的规矩,便是因着对师父恨铁不成钢。

就像人族那些望子成龙的父母,倾尽全力想让孩子考个状元,谁知连个秀才都考不上,还不得天天关在家里使劲背书,少出门去让旁人看了笑话。

苍梧之野创派九千年后师尊仙逝,听说此事还引起过六界不小震荡。通常修成仙体者便得不老不死之身,可仙界专程派人查探过,确认师尊是自然死亡。

这般一来,众人除了觉着师父资质太差外,又觉着师尊这上仙之位实在名不副实,于是再无前来拜师之人。

师父对苍梧之野的没落并不着急,依旧守着师尊定下的规矩,除了每年出山历练一次外,其他时间都闭门不出。如此一来,苍梧之野更是人丁零落,经过千年岁月渐渐沦为五十门派之末,被众人遗忘。

直到十年前,师父再次出山历练路过怀柔村时,发现三少年两孩童躺在因瘟疫死去的尸堆上奄奄一息,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将这五人带回苍梧,名下这才有了五位后继之人。

这三名少年便是当时年方十六的弦暮楠和顾倾城,还有十四岁的顾倾云,两名孩童便是十岁的我和五岁的顾倾山了。

我和弦暮楠是嫡亲的兄妹,顾家三个亦是嫡亲的兄弟。

听说我们五人被带回苍梧之野后,大哥和顾家三兄弟在师父的精心调养下很快痊愈,唯有我始终高烧不退昏迷不醒。若不是苍梧之野灵气充沛,师父又耗损不少修为保我灵识不离体。否则,我早已去往鬼界等候轮回了。

大哥和顾家三兄弟说我昏迷了整整三月才悠悠醒来,可惜烧得太久坏了脑子,那些前尘往事便是再也想不起来了。

他们说起此事时并未有任何担忧和悲伤,我想,他们定也是觉着我失了记忆其实是上天的眷顾吧。

没了记忆便不记得那些看着我长大的村民,不记得儿时的玩伴,甚至不记得爹娘的音容样貌。也就不会像他们那般,沉溺于悲痛之中久久走不出来。

那时我因着身子不好,师父便常抱着我坐在赤水岸边的大石上教导大哥几人修炼。

我靠在师父怀中看夕阳将大哥和顾家三兄弟的身影拉得很长,月亮又将他们的身影剪得很短。有时看着看着便趴在师父怀中睡着了,再醒来身上盖着的便全是他们的广袖白仙袍。

苍梧在师父的结界下总是四季如春,即便是躺在草地上和衣而眠亦难受到风寒。可他们几人却回回如是,搞得我在感动之余却又内疚难安。

我不明白自己的内疚难安之意到底从何而来,就像我不明白,偶尔在他们眸中浮现的憎恨之意到底从何而来一般。

我从不敢问他们憎恨的是什么,好像那里盛满汹涌的波涛,若是问了便会捅出个窟窿,被那喷涌而出的潮水淹没。

好在他们露出这般神色的时候极少,待我身子稍好一些,便严厉的督促我修炼起来。

我对修炼之事一向兴趣索然,反倒对林中的鸟兽兴致更为浓厚。

我常常爬上树上去抓鸺鹠鸟扯下几根羽毛做书签;或是踩到赤水里抓几个紫贝当石子丢着玩;或是去林子里抓条委蛇系在腰间做腰带;或是扯着老虎的尾巴硬要它驮着我满林子转悠。

我以为它们同我一样,玩闹得十分愉快,谁知它们转头便去找师父诉苦。于是,师父常常罚我去藏书阁抄那些堆得比山还要高的书册。

藏书阁中的书籍种类颇多,大多都是关于六界之事。这些书的词汇生涩难懂,即便我抄过不少,亦是极难明白其中的意思。

然人族的话本我却是喜欢看的,每每看到兴致高昂之时,我便感叹,原来人族生活竟是这般绚烂多彩,可惜我却是一点都记不住了。

我期盼着快些到二十岁,这样便可亲自出山去瞧瞧,那个我曾生活了十年的人界,到底有没有书中所写的那般荡气回肠。

度日如年中好不容易迎来了我二十岁生辰这日,可我苍梧从来没有过生辰的习俗,是以这日一大早依旧被师父从床上提到学堂来听学。

大哥几人倒是听得津津有味,我却撑着脑袋昏昏欲睡。

这着实不能怪我,实在是师父每次授课都像怕我们听不清楚似的,不但语速极为缓慢,就连语调也抑扬顿挫得仿似最好的催眠曲。

我常想,师父若和周公做个交换,人界怕再也无失眠之人了。

就在我双眼快要在师父的催眠之音中合上之时,突然瞥见窗外飞过的鸺鹠鸟儿一下便来了精神。

我盘算着,它既然能飞了那么羽毛定也长回来了,刚巧我的书签有些破,待会便再去拔上几根羽毛做个新的来。

可是一想到鸺鹠鸟最爱同师父告状,我便又纠结起来,到底怎样才能拔了它的羽毛又不叫它同师父告状呢?

“阿音。”师父见我又神游九天,额间的沟壑随着眉头皱起挤得更紧了些。

“何事,师父?”我回过神赶忙站起身来。

“你说何事?”师父见我一脸无辜的模样气得白眉微颤:“为师刚才讲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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