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汕握住初阴的手腕,一道灵气随之探去,而后转头焦急的大声吼道:“少阳,初阴动了胎气。”
“什么?”
古神们赶忙用尽全力施法将司族之人打退开去,慌忙来到初阴身边。
见初阴额间冷汗不停掉落,太阳脸色一沉:“撤。”
几人忙扶着初阴往远处飞去。
太阳回头狠狠的望着司洛,道:“司洛,今日我等不敌。待来日恢复,我等必将你族覆灭。”
其他人见状还想追赶,司洛大声道:“站住。”
“族长,古神们对我们动了杀意,如若不趁机除去,他日神力恢复必灭我族啊。”族人们心有不甘的大吼起来。
司洛却冷眼将众人扫过:“他们即便损耗到如此地步,亦未被你们伤去分毫。你们觉着追去,便能拿了他们的命吗?”
众人一听只能急道:“那该如何是好?”
司洛低垂下眼眸,无人瞧得见他在想什么。
须臾,他抬起头,眸色坚韧而又决绝,仿似终于狠心将心中最后一丝情谊斩断般,大声道:“既然魔气缠身,那么从今日起我族便为魔族。传我之令,魔族之人不得自相残杀,否则杀无赦。本族外生灵,吸食修为亦好杀了亦罢,便是毁其灵识亦是,无罪。”
众人一愣,握紧了拳头跪倒在地,齐声大喝:“拜见魔尊。”
司洛将宿泽抱起,转过身大声道:“魔族众将士听令,带上这些为我族献身的英雄们,”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起来:“回家。”
众人将族人的尸首扛在肩上,步伐沉重的跟在司洛身后往前走去。
夕阳将众人笼罩,他们的身影被拉得极长。
回家,可如今,何以为家?
古神神力稍有恢复便开始带领各族围剿魔族,双方交战了整整五百年。最初四百年,魔族面对神力日渐恢复的古神有些不敌,不断往北方撤去。
可四百年来吸食了不少生灵的修为后,魔族修为日渐大增,再加上许多吸食者怕受到古神追究,纷纷投奔而来,魔族便是日益壮大起来。退守到镇煞山后,竟是坚守下一百年之久,再不曾撤退过半分。
这一百年来,双方在镇煞山下死伤无数。镇煞山四周日益弥漫的怨气久久不散,白日里是魔族同古神和各族之间战场,倒了夜里便成了灵识们的角斗处。
后来怨气渐渐将这些灵识化为了凶煞,古神同各部族本以为魔族同凶煞在一地相处定会腹背受敌。谁知司洛不但可以将怨气化为己用,甚至还驯服了凶煞。
如今凶煞不但对魔族之人十分畏惧,亦是对他们俯首听命。这般一来,魔族即便被各部族围困在此百余年,可谁都无法再往前一步。
五百年来双方频频交战,司洛却再未见过初阴。传闻说初阴因创造鬼族损耗太大,又被魔族所伤一时无法恢复,只能留在冬之城休息。
可司洛知道,初阴是躲起来养胎了——神体孕育的生命须经过千年才可诞生,这些年却一直未听说她和沧汕成婚的消息。
未婚生子,哪怕是古神也是会落人话柄的。
这天司洛正独自一人坐在帐中,手中摸索着一条红裙不知在想着什么,突有人来报说古神初阴只身求见。
司洛忙将红裙藏了起来,没有丝毫迟疑便叫人带初阴进来,刚说完又愣了,这才发觉自己竟是如此想念她,想念到根本没有去想一想她此次前来的目的。
初阴进来后司洛有些激动得站起了身,忽而又反应过来,硬生生将想要上前将她拥入怀中的念头压下。其他人在司洛的命令下退了出去,屋内唯留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相对无言。
她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一身宽松的白袍穿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司洛本有些心疼,可一眼瞧见她的腹部又沉下脸坐了回去。
初阴腹部隆起的并不明显,加上这身衣物遮挡,若不细瞧根本看不出来是个有身孕的人。可司洛偏偏就觉得瞧着十分明显,亦是十分刺眼。
许久,司洛才开口道:“坐吧。”
初阴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扶着椅子慢慢坐了下来。这般小心翼翼的动作,让司洛心中又抽搐着疼痛起来。
初阴笑了笑:“你将旁人都遣走了,就不怕我刺杀你?”
“有何可怕的?”他低垂下眼眸,提起桌上的茶壶在茶碗里加了些水,自嘲的笑了笑:“又不是没杀过。”又摇了摇头,淡淡道:“况且现在的你,杀不了。”
“阿洛。”初阴微蹙眉头:“你,可是还在恼我?”
司洛没有回答,只是端起倒好的热茶走到初阴身边,顿了顿,还是轻轻拉过她的手,将茶碗放在她掌中:“红梅花茶,你喜欢的。”
他从不喝红梅花茶,却不知为何每日都要泡上一壶,仿似就等着今日一般。
她的手还是那样柔软,可却瘦弱的叫他心疼,他多想一直这么拉着她的手不放,只是一想起她的手早已有旁人牵着了,便只能叹息一声默默放开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