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
“老二。”
司铖和司洛同时伸手将他拦住,宿泽气急:“她是天生的神之躯,又有古神血脉,修炼比旁人精进得更为迅速,早晚会成为神族一大助力。”
可司铖和司洛都没有放下手,宿泽气得跺脚,正欲强行突破过来,左夜赶忙一把拉住他:“魔尊刚回族不久,你便要当着这么多族人的面违他的命令,叫魔尊颜面何存?”
宿泽一下怔住了,思索片刻终是放下手恶狠狠的威胁道:“罢了,今日便饶你一命,可如若叫我知晓你同神族来往,定会灭了苍梧。”
“半炷香后禁制自会解除,你便回苍梧带领门生安生度日,日后莫要再参合六界之事了。”司洛顿了顿,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司铖亦欲离去,望着他的背影,我的心突然狠狠的疼痛起来,忍不住大声唤道:“金成。”
他的身形顿住,我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须臾只是哭着轻声道:“那件衣袍,我已经洗得干净了。”
此时此刻,我终是明白司洛当初在阴阳岛的结界内,望着阿娘离去的身影是何等心情。即便他说得再狠,可心中亦是卑微的乞求着。
留下吧,无论你做过什么,我都可以既往不咎,只求你别丢下我一人......
可是司铖亦如当初的阿娘那般没有回头,他轻叹一声:“阿铃,我始终只是,司铖......”
我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般瘫倒在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泪流满面。
当初先来撩拨我心弦的人是你,如今弃我而去的亦是你。
我的金成,原来,真的已经死了......
在他来我梦中告别的那日,便已经死在古战场了......
半炷香后禁制消散,我带着满脸未干的泪痕,如同行尸走肉般,踏着满地猩红浑浑噩噩的走出冬之城,每走一步,脚下便踏血开出一朵红艳的梅来。
没有了古神神力,冬之城静得有些可怕。没有禁制,没有机关,没有术法,空空的,静静的,像是一座死城一般立在那里。
到了门口一看,果然亦是满地尸体。那些不知是何门派的弟子不甘的睁着空洞的双眼,望着那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
只是这天,很快便要被乌云蔽日了。
此时,不知哪些门派的人匆匆赶来,看到我从城里出来都惊讶至极。
“这不是苍梧之野消失多日的弦掌门吗?”
“没听说苍梧之野想要哪座城啊,她怎会在这里?”
“怎得这么多尸体?到底发生了何事?”
......
突然身后传来轰鸣声打断众人的私语,回头一瞧,冬之城坍塌了,从此真的掩埋在岁月的长河中。
有人忍不住上前一步问道:“弦掌门,敢问发生了何事?”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开了口:“回去禀告你们掌门,古神初阴的神力被魔族,夺得了。”
“什么?不好。”
“弦掌门,我们先告辞了。”
......
众人大惊,纷纷对我作揖告辞,赶忙御剑匆匆离去,唯留我对着坍塌的残垣断壁叹息。
魔族已得阿娘神力,大战,终是要拉开帷幕了。
刚御剑到赤水,正在河边洗衣服的凝夕便瞧见了我,惊得手中衣服被水冲走了都没顾上。
我一落地她便跑过来抱着我大哭起来:“掌门,你回来了。太好了,你回来了。”
我吃痛的蹙了蹙眉,她赶忙将我放了开:“掌门,你怎么了?”
“无碍,”我笑了笑,心道,不就是断了几根肋骨么,比起往日眼瞎或是怨气侵入肺腑,今日这般伤已算好得多了。
我擦去她的眼泪:“傻丫头,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别哭了。”
“嗯。”
凝夕嘴上应着,却还是抽泣了好一会才止住眼泪。
突然她想起什么,一溜烟跑开了去,边跑边大声喊道:“掌门回来了,掌门回来了。”
众人闻声都迎了出来,除了顾倾云、顾倾山还有凝露、凝夕、二郎五人我认得以外,其他的面孔都很陌生,然他们的声音却熟悉又亲切。
众人见了我都十分开心,作揖道:“恭迎掌门回苍梧之野。”
“不必多礼了。”见众人直起了身,我又道:“我知你们有许多想问的,可我今日有些乏了,明日再说吧。”
我回到卧房,屋内一尘不染,看来每日都有人来打扫。
枕边,那件烈焰襟纹广袖白仙袍依旧叠得整整齐齐。
我坐下将衣袍轻轻抚过,又紧紧抓在了手中。衣袍如我的心一般褶皱起来,我苦笑一声,双手用力将衣袍撕成了碎缕扬手散向空中。
这身衣裳,你既再不会来取,我便也就再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