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尊似突然想起什么,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同我拉开距离,却未有离去的意思,只是笑道:“叶流无皮能入得此处,本尊自不会比他弱了去。”
也难怪父尊如此自信,父尊的修为虽说比不上司铖,却是比叶流更为强大的。
可他只知元文的皮在魔族手中,并不知晓叶流才是当真穿着那身皮之人。就连司铖都......父尊又怎能在此处熬得太久呢?
我急忙同他解释道:“司铖早已将元文的皮给了叶流,方才叶流离去之时又同我做了交换。所以,你还是快些离去吧。”
“那么,便是司铖无皮入了夏之城?”父尊蹙起了眉:“司铖此时在何处?”
“应是在......”
我抬起微有些颤抖的手指向那沸腾的火湖,只觉心中十分难受,嗖得咬紧了下唇再也说不下去了。
父尊挑眉笑了起来,可见着我的模样又蹙起了眉,不由分说拉起我的手往宫殿走去,道:“快些吧,”又瞥了我一眼,道:“否则本尊怕是撑不得太久的。”
我转头朝着火湖望去,可除了那些翻滚的岩浆什么都瞧不见。司铖,终是什么都没有留给我。
我难过什么呢?我早就知晓的,每次他说会护着我,最后还是会弃我而去。这次,也没有例外罢了。
可我还有父尊,还有我的职责。
这条路,我始终要继续前行的。
来到门前,我这才惊觉在在洞口见到的极小宫殿竟是如此宏伟,只是这被火烤得焦黑石城,着实让人觉着有些压抑而又沉闷。
未免耽误时间叫父尊多有损耗,我忙上前欲将门推开,父尊却眼疾手快将我的手一把抓住,指着上面密布的细小火流,道:“也不怕被灼伤了去。”
我奇怪的摸向方才被父尊衣袖触碰到的手腕,手中竟是微有粘稠的液体。我举手朝指尖那滴落的稠状物瞧了瞧,脸色登时变了。
这,不是皮融化才有的粘液么?父尊身上怎会有皮?莫非......
我瞪大了眼睛朝父尊望去,却见他正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袍,又瞧了我的衣袍一眼,问道:“阿音,你身上这些东西是何物?染得本尊一身都是。”
想起父尊方才救我之时一直抱着我,我登时便嘲笑起自己来。我怎会想到那处去,父尊不但对我极好,对我苍梧之人亦是照顾有加,怎会是那挑起苍梧和妖族矛盾的神秘之人?
“是元玉磷之前融化了的皮,”我扯着自己的衣袍笑了笑,道:“我们只能待到回去之后再换了。”
父尊点点头,道:“我说怎得这般粘稠,原来是他的皮。”
父尊说着伸手便去推门,还未触碰到门上,那些火流便有了生命般往旁处涌动。待到他触及门上之时,那些火流早已避得远了不少。
父尊手中微微用力,石门便缓缓打了。
我见到了同样的圆顶大殿,同样刻有古神的八根石柱,同样如符咒一般的图纹爬满了四周墙壁。唯一不同的是,在离门口不远处趴着一个黑衣人。
他朝向门口,一手紧紧捂着胸口,另一手却是捏着一颗发出淡淡光芒的珠子。背后烧焦的衣服和着那血肉模糊,看得人胆战心惊。
我瞪大了眼睛,欣喜顿时涌上心间。然见着他一动不动,又瞬间沉了下去。脑子还未反应过来,却已提起裙摆朝他狂奔,心中不断呼唤着他的名字。
司铖,司铖......
然还未奔到他身旁父尊便追了上来,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竟将我的手捏得有些发痛起来。
他冷声道:“你莫非忘了苍梧的千余条性命?”
我一下怔在了原地,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怎会忘记苍梧上空弥漫的硝烟?怎会忘记被血染红的赤水堤岸?怎会忘记苍梧渊那密密麻麻遥望向帝舜陵的墓碑?
我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司铖所为。我也告诉过自己要恨他,要用他的命来祭奠我苍梧亡魂。
可为何,我以为他死去会那样难过,看见他还活着又会那样开心?
父尊却并未当真想要从我口中听得一个答案,他转头望向司铖眯了眯眼眸,手中灵力朝他探查去。我极为紧张,不知父尊探查的结果到底怎样。
我期盼父尊能告诉我,可我又怕听到不愿听到的答案。
须臾父尊终是收了神力,唇角轻轻挑起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抓着我的手腕,转头朝着四周的壁纹细细观看起来。
我纠结许久,终是忍不到开了唤了他一声:“父尊......”却又不知接下来的话该如何说了。
父尊转头瞥了我一眼,冷声道:“还没死,不过修为已失了大半,照这消散的速度继续下去,便是离死不远了。”
我脸色登时变得惨白,双唇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父尊的眼眸又在眯起,冷冷道:“阿音,不用亲自动手便可为苍梧报仇,你难道不开心么?”
“父尊,我......”我急急的开了口,然却又不知该怎么同父尊说。
好在父尊脸色虽更是阴冷了些,却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伸手一握,司铖手中那颗神力珠便飞到了他掌中又将珠子朝我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