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流的思绪被她打断，走上前接过秋月手中食海

“你怎么跑这里来？”

“没看到我手里提着食盒，往葛大婶家送了卤肉去。倒是你，不是去当铺？怎么在河边傻站着。”

“东西已经当了，喏，钱在这。我就是随便走走。”

江一流把荷包里的钱弄出声响。

“走好了吗，一起回去吧。”

“校”

到傍晚归家时分，趁江一流去后头牵马，秋月靠近柜台，拉了拉秋云衣袖。

“姐，今我按你的，出去找一流，找到他时，他正在河边站着，也不知道干嘛，我叫了好几声他才回头。”

秋云放下手中忙碌的活，“哦，是嘛。他脸色怎么样？”

“我看不太出来，但不像高心样子。”秋月想起江一流猛回头的一刹，就像丢了魂似的。

“秋月，你最近多盯着一流点儿，我看他心情不大舒畅，像揣着事儿，有时间你就多开导开导他。”

秋月低下头，双颊泛红道：“嗯，姐，我知道了。”

门口传来马蹄声，秋月和秋云也适时止住话头，锁了门，往家去。

又过了几，店中稍微清闲，江一流瞅准时机向秋云请假。

“姐，我想耽搁一下午。”

秋云正在看中人送来的房屋样册，瞄了一眼江一流：“去哪儿，是不是约了人打架，可别在外头闯祸。”

“我的姐，哪里会，是我之前在庙里的一个师兄来这附近的寺庙做主持，我去看看他，今傍晚就回。”

秋云左右看看他，看的江一流心里没底，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那行，去吧。”

“姐。”江一流讨好的笑笑，手指着外头，“我能驾车去吗？”

“当然可以。”秋云继续翻动手里的册子。

江一流欢呼着跑了出去，秋云暗暗使了个眼色，秋月就放下手中的抹布，也出门去。

离了众人视线，江一流收起笑容，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坐上马车，却久久不愿挥动缰绳，那马儿见他不动，又埋头啃马槽里的麦草。

“一流哥，带我一道去吧。”秋月追上江一流，见他坐在马车上发呆，翻身坐到他身边，把竹篮搁在腿上道，“娘托我去寺里替全家人请愿，咱们正好一处去。”

江一流万万没想到秋月突然从半道杀了出来，此事不能让她知晓。

他刚想开口拒绝。却听秋月继续道：“娘特别叮嘱要为你请愿，你成在外面走动，遇事儿多，担心你有个三长两短，你看……”秋月撩开竹篮上的白布，取出枚福袋托在手心里，“娘还专门替你做了福袋，让我放在寺里存一阵子，染点菩萨的佛气，以后戴在你身上，邪魔鬼怪就不敢近身。一流哥，你怎么愣着不开车，再不走，咱们回来就黑了。”

拒绝的话就再也不出口，他讷讷的点点头，木然的回道：“就走，就走。”

马车就这样驶出城外，官道上走了许久，秋月也不问她去向，一路上只顾关心他冷热饥渴，看他驾车辛苦，又从车厢内找把蒲扇，替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嘴里着话。

平日里他们也是这样闲，用饭的食客直到出门也没擦干净嘴角的米粒，微明淘气还是不淘气，该送他去哪儿念学堂，秋云姐最近又几时才睡，他俩能到一处，讲什么都自然又和谐。

可今无关紧要的话了一箩筐，江一流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手里的缰绳好几次都落慢，马儿差点刹住脚，要去啃野草吃。

“一流哥，你是有什么心事吗？”秋月实在不会揣着明白装糊涂，她也看出来江一流有心事，姐姐是顶聪明的人，她不会无缘无故让自己看着点一流哥。

“没……没樱”江一流内心还在拉锯，到底该不该告诉秋月。

“既然你没有那肯定就是没有，等到了寺里，你也去向菩萨上柱香，求他老人家保佑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家人。一流哥，我不是赶你走，我知道你心里一直都放不下这件事，我们早把你当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你想做的事儿，我们都支持你。”秋月递过装水的竹筒，“来，咱们先歇息会儿，喝点水。”

“秋月，这没多久你已经让我歇了差不多五六趟了，我不渴也不累。”江一流不知该如何开口，犹豫了会儿，他还是道，“我不是去找我师兄，我得到点线索，可能和我爹娘有关，当然不是故意瞒着你们，连我……连我自己都没想好。”

“真的吗？”秋月高心笑起来，“一流哥，这么好的事你干嘛不告诉我们。”

平坦的官路渐渐收拢成道，两边的草丛逐渐退出视野，前方是一片绿林，黑压压的香樟树用密集的树干筑成条清幽的长廊，一簇簇光线从墨绿色的树梢间穿过，像温暖的手指轻柔的抚摸过他们脸颊，马车不停的碾过碎石坑，秋月紧紧地抓住车辕，向他投来依赖的目光。

江一流再也没办法按捺下心中秘密，幽光中，他清澈的眸子晃动。

“我不是不愿意告诉你们，我也不清楚自己怎么想的，心里慌着呢。秋月，有时候我在想，就算我找着爹娘有什么用呢？既然他们选择遗弃我，代表着他们已经不要我这个孩子了，我还费心巴肝的找他们作甚。可我没办法不去想，每个人都有爹娘，为什么偏偏我没有，我只是想看一看把我带到这世上的人，是什么样子，我像不像他们，当然，最坏的结果就是根本就没这个人，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搓搓鼻子道，“秋月你要相信我，我一直都当你们是家人，从未叛变过。秋云姐，你，三姑，张叔还有刘婶，秋雨妹妹，老和我作对的微明……”

“一流哥。”秋月打断江一流紧张的解释，笑着，“和我吧，你是怎么得到你爹娘的消息。”

“秋月……”江一流拉出藏在衣领里的银月牙，望向远方的路，“还不是靠它。”